围观死亡_死亡房间

1、围观死亡

我朝窗外张望的时候,妈正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倒着气,她已经八十高龄,病了两三年了,大家都被她半死不活地折磨了很久。

连她最孝顺的儿子——我二哥,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劝她:“妈,您就安心地去吧,我们都好好的,您老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妈那时候指着窗外,欲言又止了很久,终于什么也没说出来,然后脑袋一耷拉,死了。

地上跪的一屋子孝子都立刻松了口气,紧接着号啕大哭起来。独独我没有哭,我望着窗外,看到我媳妇夏芳还在若无其事地卖臭豆腐。妈终究还是没有原谅她,当然,还有我。

或许是屋里的哭声惊动了我老婆,她抬起头来看了这边一眼,麻木的眼神在与我的视线相遇后,马上十分不屑地挪开了,然后她低下头,开始一心一意地数起手里的钱来。臭豆腐五毛钱一串,所以夏芳手里攥着一大把五毛一块的小票子,但是她数得很认真很开心,丝毫没有被妈的去世这件事影响到她数钱的心情。

这婆娘眼里就认得钱。

想当初,夏芳还是一个文静秀气的长发美女,在省内一所师范大学读书,或许读的是中文系的缘故,她有点多愁善感,让我觉得充满了诗意。那时的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夏芳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一个卖臭豆腐的不知道孝顺为何物的俗妇。

当然我也变了,但我觉着我还是有骨气的,和夏芳有本质的区别,至少,我还在坚持着自己的理想,我还在研究着我的科研课题,尽管曾经最欣赏我的导师都劝我放弃这一课题的研究,但我还是坚持着,因为,就差一点点,我就成功了,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可惜,就差这么一点点的时候,我妈她老人家终于还是熬不住去了,在家里,只有她老人家一直支持着我,我最大的心愿也就是让她老人家看到我成功的那一天,没想到她老人家这么快就这么去了,那一天就这么突然被冰冻在了遥不可及的未来,我心里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尤其她去的时候,我媳妇夏芳还在若无其事地卖臭豆腐。

为这,我发誓我永远不原谅夏芳。

那晚我真的想和她离婚了,我酝酿了很久的措辞,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夏芳当年可是不顾她父亲的反对,执意要嫁给我,当时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肚子的理想和不可估量的未来,夏芳跟了我,对我们的一切都充满无比的信心,她总是说:“不管怎样,我相信你。”

但我辜负了她的信任,直到现在我还是什么也没有,甚至比以前更惨了。为了我的科研项目,我们从楼房住进了小青蛙平房,现在干脆跑回妈的老屋里蹭吃蹭住。夏芳也是在搬过来后变了的,变得陌生,变得可怕。

搬家之前,夏芳在市里的一所中学教书,工作稳定,收入也还可以,我那时候也还留在大学校园内,一边教书,一边埋头搞自己的研究工作。那几年时间里,我们的女儿顾霜和顾雪先后出生,虽然忙碌,但我和媳妇夏芳都挺充实快乐。

直到后来发生一件很大的事情,一些学生跑到街上闹事被处理了,我就帮着学生说了几句话,结果被认定为“挑唆者”和“带头大哥”,然后莫名其妙的被打入了“冷宫”。

有关方面既不再让我讲课,也不再给我划拨实验的研究经费,不过好在每个月他们多少还给我点固定工资,总算饿不死我。我只得自费研究自己的课题,同时还要每天写一份思想汇报,深刻地反省与认识自己的错误,但因为忙着实验,好多次我都忘了写这样的检讨,甚至连媳妇夏芳帮忙写好的检查也经常忘记交,结果又被判定为“冥顽不化”,一直没有得到“平反”。

再后来,夏芳见人下海经商的赚了钱,眼一热,就跟我合计:“反正你在学校也没有事做,一个月那点死工资也算不了什么,不如干脆辞职自己下海去闯一闯。”

我摇头:“我不会做生意。我的研究课题就快出成果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夏芳撇嘴道:“这种话你也说了将近十年了,但是结果呢,还不是一样失败!”

“我每失败一次,就朝成功的方向又迈进了一步,这本身已经是一种成功。”

“你就会耍嘴皮子,一点真本事也没有。你要当活神仙你自己当!霜儿、雪儿咋办?谁来给她们创造一个稳定的生活和未来?”

“她们现在还小,你想这么多干嘛?再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当年还不是一无所有奋斗过来的。”

“我们奋斗那么多年,现在还不是一样一无所有。造飞机的还不如卖菜叶蛋的,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

“你不要眼热别人赚了几个小钱,要知道我们现在的生活也算是衣食无忧。人最重要的是知足常乐。”

“我说你是不思进取才对!”

第二天,女儿顾雪在学校里和同班的一个女同学发生争执,打起架来,那女同学将顾雪的手臂抓伤了,夏芳当时在另一间办公室备课,接到这个消息后赶到现场,不知道是出于对女儿的心痛,还是头天和我吵架后余怒未息迁怒于人,夏芳居然亲自动手,将那个女学生推推攘攘地打了十分钟左右才罢手。

这件事后来被那女学生的家长闹大了,夏芳也因此而被学校辞退了,干脆心一横,自己下海经商,当起了个体户。

但她哪里是做生意的料?没多久,夏芳的生意赔了,而我搞自费研究也耗了不少钱,再加上大环境下的通胀,两人辛苦存下的积蓄就这么没了。

几次搬家后,我们最终连个像样的窝都没有,还得投靠我妈挤在一起住。

婆媳关系本就难处,更何况夏芳现在没了工作又赔了钱,在家里也少不了受白眼和奚落,她和我妈那时候经常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我心烦意乱,只有尽量少回家,躲在实验室里研究课题。

后来,夏芳终于抛弃一切脸面,开始在家外面的小巷中摆起了臭豆腐摊子。别看摊子小,只要善于应付躲避城管,一天下来的收入也很可观,甚至开始超越我那点上升缓慢的固定工资。夏芳在家里的地位自然而然也跟着拔高了,那时候她整个人说话声音也大了,性格也是越来越泼辣。每一次争吵我都尽量息事宁人,结果这婆娘却是得寸进尺。

现在,妈死了,她还是能够若无其事地数那卖臭豆腐的钱,当真是铁石心肠。

“妈,我今天又碰到以前的那个同学了。”这天顾雪一到家就开始和夏芳说话。

“谁?”夏芳问道。

“何佳佳啊,上次跟我打架,还害得妈丢了工作那个女生。”

“怎么?她还在你们学校上学,没有转校?”

“不是,我今天是在大街上看到她的,她脱了自己的衣服,在街上乱跑,被警察带走了。”

“怎么这么不要脸?”

“听人说她肯定是因为受了什么重大刺激,才会变成现在这种失心疯。”

“哦。”

“妈,我觉得,觉得……”

“有什么话就快说。”

“我今天看了何佳佳那付样子,心里真是很难受,觉得她好可怜。”

“她可怜?你妈我还可怜呢!不就是推了她几下吗,她妈有必要闹得那么严重?还害我丢了铁饭碗。”

两天后,女儿顾雪又带回来一个消息,说是何佳佳因患抑郁症自杀死了,这才让夏芳吃了一惊,看她的神色似乎颇为悔恨,此后整个人都变得温和谦逊起来,对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呼来喝去横加鄙视了。

我和夏芳的关系似乎也渐渐好了起来,只是,我仍旧没有从心底深处原谅她,总觉得她这个人现在已经不再是我所认识的夏芳了,而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市民罢了。为了赚钱,我经常看到她去买人家卖剩下的臭了的豆腐回来再做“臭豆腐”,劝了几次,也没听过。

转眼间,大女儿顾霜已经顺利通过高考,考进了本省c市的k大,夏芳乐极生悲,这一天在城管检查时不及躲避,被戴了个正着。城管为了教育夏芳,决定没收她所有的工具。夏芳这女人心痛那些工具,居然脑袋短路,硬碰硬地和人城管互掐互抢起来,被对方的赶到支援的战友打了个半死。

接到夏芳出事的电话时,我正在实验室里做实验,一时分了心,结果导致实验室发生爆炸,我也吸入了大量有毒的酸性气体,顿时人事不省了。

等我再次睁眼一看,发觉自己已经和妈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女生站在一起,另外还有几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我正在诧异,只听妈说:“走吧,还有另一场死亡可以围观。”

“另一场死亡?”我惊讶极了,顺着妈手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还有一个我此时正躺在病床上,各项仪器显示的生命体征也没了,这才幡然大悟,问道:“我死了吗?”

妈点点头,旁边的小女生接口道:“我们这许多鬼魂聚在这里,就是为了看你死的模样,你要不是死了,还能看得见我们?”

“看我死?这又是为什么?”

“我们都是幽灵,每次围观死亡都是一场赌博。要是你死的方式方法和我们中的一个想符合,那只鬼就赢了,并且还可以获得再次投胎转世成人的资格。”

“佳佳,别说那么多了,我们快去另一个死亡现场看看那边的情况。”妈焦虑道。

“我也要去。”我忙道,既然已经死了,也只好寄希望于投胎转世托生于一个好地方。

“你也要去?”那叫‘佳佳’的小女鬼奇道,“下一个可是你的老婆夏芳,她还打过我,害我的了抑郁症。”

“你就是何佳佳?”

“嗯。”

“夏芳好歹曾是你的老师,打你几下也不用那么想不开啊小妹妹……”

“别废话了。”

“你当真要害她?”我急了。

“就算我不去找她,她这种坏脾气的老师,迟早也是会被人打死的。”

这回真让何佳佳猜对了,当我们赶到夏芳所在的那医院时,不懂事的小女儿正将我刚才实验室遇险,在另一家医院去世的消息告诉给她。

夏芳的喉头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一命呜呼了。

不一会儿,夏芳的魂魄也已经出窍,见到我,悲喜交集地飘过来,拉住我手,道:“你没死!真太好了!”

“不,你再看看。”我也指向了夏芳躺在病床上的遗体。【星火作文网 www.easyzw.com】

夏芳这才醒悟过来,道:“我也死啦?”

我点点头。

“可怜我们的女儿没人看顾啊……”

“儿孙自有儿孙福,管不了那么多了,和我们一起去围观下一场死亡吧。”我沉稳地说道。

“这,你们怎知道……”

“你刚死,所以还不清楚,其实做鬼的时间稍微长一点,你就很容易感应到那些快死的人发出的气息。快和我们一起走吧。”

我们来了……

2、死亡房间

暄江宾馆328号房间,是一间网上很著名的死亡房间。先后有六个人,死在那间房里,他们都是自杀。令人奇怪的是,那间房子继续营业,生意还很不错。当然,不是每一个睡过那间房的客人都会死,大部分客人都是怀着冒险的心理去房间体验死亡感觉的。

我走进房间,关好门,等待卡丝的到来。卡丝在网上的照片非常漂亮,一双眼睛又大又萌。第一次见到照片,我就有了反应。我怎么也没想到,她很快答应了我的邀约,提出在这个房间见面。

328号房间我并不陌生,网上的那些传言我都看过。但是想见美女的心思还是战胜了恐慌,我一往无前地来了。门铃响了,我拉开门,看到卡丝笑容甜美地对我比出了—个“v”字。她和照片上有点不一样,看到她真人时,我有点失望。她的皮肤没有那么白,腿也不够细长,不过我想,不能白来一趟。于是我拉着卡丝的手,把她拽进房间,然后很轻佻地捏了捏她的下巴。卡丝娇笑着把我的手打开,径自走到床前坐下,跷着二郎腿。她说,你去洗澡。

你知道男人这个时候基本上都会大脑短路,并且智商急剧下降,我乖乖地脱掉衣服钻进洗手间。洗完出来后,我就震惊地发现,我的衣服、包包、手机和卡丝,通通不见了!我真是沮丧极了,穿着酒店的浴袍,一整个晚上都在打电话求救。报警我是不敢的,并且我也不知道卡丝的资料,我们的联系一直都是靠微信,连电话号码都没有。

卡丝带走的包里只有三千多块现金,重要的是资料,就是因为那些资料我才不能报警。希望卡丝只图那些钱,而对资料没兴趣。

我开始专心寻找卡丝。我还托朋友查了她的网络ip,希望能找到她。可是她竟然懂得用vpn服务器,地址都是美国的,看来是个诈骗老手。这让我发疯:她到底是谁?是不是与那六个自杀者有关?

六个自杀的人看起来毫无关系,他们当中有家庭主妇、快毕业的大学生、身体健康的退休工人,甚至白领……任何一个人都那么寻常,没有客观的自杀原因。你问我为什么这么清楚死者的资料?那么我告诉你吧,我的真实身份是法医。那六名死者都是我解剖的,死因是自杀,都是我亲自下的结论。板上钉钉,警方也是这样结案的。我丢失的包里,有第六个尸体的解剖记录,那是绝对不能被内行人看到的资料。所以,我必须找回那个包。

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突然在微信上捡到一个漂流瓶,这让我大吃一惊──上面竟然写着:“求记者,有关暄江宾馆328号房间的爆料!”我立刻回应了瓶子,自称是记者。对方加我为好友后,我发现她的头像竟然就是卡丝!此刻卡丝在明处,我在暗处,她不知我的身份。

卡丝发短信告诉我说,暄江宾馆328号房间的六名死者,没有一个是自杀的。她手里有一份死者的法医解剖报告,上面证明第六个死者是被人用钝器击打头部而死。我问:“不是自杀为什么验尸结果却是自杀呢?”卡丝说,自杀造假的原因,是这六名死者全都投保了国内某大型保险公司的生命意外险。众人皆知,如果是自杀,保险公司并不予理赔。所以,保险公司为了减少赔付,勾结那些没有道德的法医,对枉死之人做出不该有的“自杀”鉴定。

我开始全身发抖,一阵凉气从后背漫延。卡丝说的法医,就是我。我就是那个把他杀说成自杀的,没有道德的法医。我之所以过得这么逍遥,其实就是保险公司给了我足够的钱。

我约卡丝见面,希望她能把资料给我,而我“为了发新闻”会给她一笔报酬。卡丝答应了,再次约在暄江宾馆328号房间。

每天和死人打交道的人,自然知道很多让人死得毫无痕迹的方法。比如有一种氢化物,只要不小心沾上一点,就会很快挂掉,并且检验不出。我准备赏给卡丝一指甲盖儿的量。

在卡丝去之前,我先进房间,往水杯里倒了点东西,然后躲进衣柜。到了约定的时间,我却发现,推门进来的是一个男人!透过门缝我仔细一看:妈的,卡丝其实是一个男人!他径直朝衣柜这边走来,突然一下拉开了衣柜门——我俩迅速扭打成一团!几乎同时,门被踹开,几个荷枪实弹的民警对着我们大喊:举起手来!

保险公司勾结法医造假的事闹得很大,全国都在讨论公信力。在媒体和舆论的压力下,保险公司先后赔付了六名死者的保金,将近上亿元,因为这件事坐牢的人也不止我一个。我仍然没有搞清楚卡丝是谁,他不是那六个死者的亲人,根本不享用那几笔保险金,为什么要为他们奔波忙碌?【星火作文网 www.easyzw.com】

一个月后,卡丝来探监,打扮成女人的样子。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厚重的玻璃,卡丝喃喃地跟我说,已经死去的abcdef都是他在网上认识的。他们从来没见过面,见的惟一一次,就是杀死对方的时候,他们分别买了保险,约定死亡。

卡丝一字一句地说:“b杀了a,c杀了b,d杀了c,e杀了d,f杀了e,g杀了f。我问:“你是谁?”卡丝笑了:“我是g。”

他们都是可怜又可悲的人。那个家庭主妇没有生育能力,觉得活着没意思,想留一笔钱给老公;快毕业的大学生未婚妻突然遭车祸去世,他失去了活下去的热情;退休工人寂寞无助,求死前想给孙子留下点什么……而最后一个g,是因为他的女友──真正的卡丝移情别恋,他无法忍受,一心只求死。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难道不怕我摁响警铃举报你?”我问他。

“不怕。”g说,“我给你带了礼物,如果你不收,那么外边的h会把礼物转交给你的亲弟弟。你是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择。”g笑着,留下一个杯子,走了。警察检查了那只杯子后,确认没问题,递给了我。我知道杯子的内壁涂着无色无味的氢化物,但我还是用它接了一杯水。喝了。

这个结局,挺好。

3、死亡之吻

尼泊尔有个夏尔巴人的英雄,叫松·达瑞。他曾6次登上珠穆朗玛峰,登珠峰对他来说真跟回家差不多了。这里,只讲他经历的一件事。这件事,对他影响很大。
  有一年,珠峰山脚下来了一对荷兰的登山者,他们不知道怎么知道松·达瑞了,任何夏尔巴人都不要,非点着名要松·达瑞做高山向导。他们要登珠穆朗玛峰。别人说,松·达瑞脾气坏,要钱多。他们不听,还是要找他,好像找不到松·达瑞就不登了,要走。
  有人就告诉了松·达瑞。
  松·达瑞想了一想,觉得这两个人很有意思,就来了。
  这是一对情人。松·达瑞看出这一点,就犯了难。外国,尤其是欧美来的登山者有两种人。一种是玩的,登一登感到危险,或遇到暴风雪,就马上走了。甚至不危险,没遇暴风雪,感到不好玩了,也拔脚就走。还有一种是真正的登山,越难,越危险,劲儿越大。前一种好办,后一种高山向导就得陪到底。这对情人是哪一种呢?可能会是后一种。这女人的实力行吗?上到海拔8000米后高山反应怎么办?出了事怎么办?可夏尔巴人有个规矩,只要你说登,他们又从来不拦。
  松·达瑞问那男人:“她也登吗?”
  男人点点头:“当然,我就是陪她来的。”
  “那你们回家吧,你不是来陪她登山,而是来给她送死。”
  女人笑起来了,男人也笑起来了,笑得这样开心和轻松。这笑声,对于这一对男女,是一种非要登珠峰不可的信心;但对松·达瑞,却是一种尊严的丢失了。他也笑着,马上决定了,答应做他们的向导。
  笑?有你们哭的时候。
  得让你们认识一下珠穆朗玛峰。
  上山了。
  山上的时间很长,也是很寂寞的。在帐篷里,三个人聊起天来。那一对男女英语很好,松·达瑞会点英语,可以和他们对话。男的叫格森,女的叫金。松·达瑞很吃惊,他和格森无论谈起什么,哪怕是不能让女人听的事,金都很随意地加入进来。而格森谈起所有的一切也从不避开金。格森说,他曾有一个妻子,两人很好,但有一天都感到这样的日子太平淡,就离了婚。金也说,她有过一位男友,对她太好,一切围着她转,终于有一天把她转烦了,就分了手,分了手还是好朋友,这次还到机场送他们两人。
  松·达瑞吓了一跳。他实在不可理解,男女间的事,好已很难,怎么好着好着说分就分手了呢?他断定这一对情人都是太自私的。这使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在雪山上一出事,自私意味着什么,他见得太多了。
  松·达瑞不愿再和他们谈什么。他有些瞧不起他们。他在等待一种什么东西。他知道任何人在那样的时刻是会现出原形的。而雪山上,随时可能有那样的时刻。
  没有想到金的实力很强,他们已登到海拔8000米的高度了。这一个周期,天气很好。格森和金都很高兴,高兴地在雪地上孩子一样打滚。晚上在帐篷里拿出不少吃的东西,有些庆祝的意思。松·达瑞却直摇头,说,别高兴得太早,再往上的高度会出现意想不到的艰难,天气会不会恶化也很难说。
  金说:“我们不怕。我们来,就是寻找一切的,包括你说的任何恶劣的天气。”
  “我不明白,你就是登上顶峰,又能寻找到什么呢?”
  “梦吧,每人都有一个童年的梦,我们想走进去。如今这梦又成我们的情侣之梦了。”
  松·达瑞更不明白了。
  可松·达瑞的预料出现了。
  金从8000米再往上登,体力果然不行了,更糟的是,高山病也向她袭来。缺氧带来了头痛、记忆丧失、精神恍惚。她开始出现种种幻觉,语无伦次了。“格森,你说要带我到一个很大的公园去,这就是吗?怎么这么多冰雪?……”“格森,都是白的,我也是白的,你也是白的,我们是走在白色的梦里了吗?”“格森,你是格森吗?如果是,跟着我们的这个人是谁?他怎么……总跟着我们?”
  格森吓坏了。他用目光问松·达瑞。
  松·达瑞说:“没有别的办法了,下撤吧。要不,她会死的。”
  下撤到了7000多米的营地。
  高度一降下来,金就恢复了。恢复后,她不记得山上发生的事。她很不满:“格森,这个高度怎么还是7000米?是不是走错了?”格森就向她解释,但没有用。“即便发生过什么,可我现在恢复了。我学过医,知道人在缺氧条件下的适应性,我已适应了。”她坚持说。
  格森点点头:“那好,亲爱的,我们再上。”
  松·达瑞坚决不同意了。他是好意,他已看出金的体力很难登顶,在这种条件下,登顶将意味着死亡。而且,他指出最重要的一点:好天气的周期已不多了,上去再遇到暴风雪,怎么办?
  “一句话,你们不想活了,我还想活。”松·达瑞说。
  金极固执:“我们来,就是登顶的。你认为再往上就活不了的话,那我们结账好了。”
  松·达瑞问格森,格森很轻松地说:“朋友,你不要生她的气,正是她这一点使我着迷。我觉得不会那么严重,到了这个高度再下撤我们将懊悔终身。走吗,朋友。”
  松·达瑞明白遇到的是两位同样的登山者了。他没有生气,背起背包就向山上走去。
  在8300米处,他们建起了最后一个营地。
  金没有再出现高山反应,状态还好。但格森感到吃力了。两个人,都尽力节省氧气,让对方多吸一点。在这个高度,连说话都是极艰难的,但两人还在边喘着大气边说着笑话。从他们的谈话中,松·达瑞知道他们认识了仅仅一个月。一个月,就好成这样?
  松·达瑞越发吃惊,不明白了。
  但他有了一个决定,一定要带着他们登顶,一定要带着他们活着下山!
  第二天,登顶的时间到了。松·达瑞为他们背着氧气和必要的物资,几乎将他们一个一个拖上顶峰。在顶峰,他发现这对情人都没再说话,只是抱在一起,眼中含着惊喜的泪——他们已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下返到8300米处的营地后,一进帐篷,金就不行了。体力的严重透支,高山反应骤然袭来,使她真正倒下了。这一次,可决不是上一次了。
  而暴风雪就要来了。
  “格森,我们的梦,已实现了。我不行了,为了我,你走吧,你要活下去。”金无力地向帐篷门口轻轻挥了挥手。
  格森不说话。他紧紧抱着金。
  “格森,你如果不走……”松·达瑞说,他的口气很平静,“那我们就永远走不了了。”
  格森不说话。他亲吻着金。
  金请松·达瑞:“请你……把我的格森带下去,你能答应我吗?”
  松·达瑞点了点头。
  金死了。
  暴风雪来了。
  “格森,现在还可以,跟着我走吧,我保不了你的手和脚,但能保你活着!”松·达瑞最后请求他。
  格森不说话。眼中的泪流在金的脸上,那泪水,在金的脸上结了很亮的冰。他把脸上的冰轻轻揭下去,泪水就又流了下来,再结成冰。
  一夜过去了。松·达瑞一次次给格森盖上睡袋,格森都扔向一边。
  “格森!!”松·达瑞急了,用脚踢着格森,“我答应过金,得让你活着!”
  格森的手和脸,已冻得白了。手、脚都已保不住了。
  格森只说了一句话:“我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她会太冷,太寂寞。”
  在最后的时刻,格森说:“谢谢你,我们的朋友,谢谢你了……”格森向他指了指一个背包,那里还有很多钱。
  松·达瑞明白了,不劝他了。
  他终于亲眼看着格森死在金的身旁。格森的脸上是那么安详。
  他望着这两人,似乎第一次认识了珠穆朗玛峰。
  他把两人埋进深雪中,还有那个背包,他没有打开那个背包。然后,就在风雪中撤下。他的手指和脚趾,也因冻伤被截去了多节。
  他曾一遍一遍告诉后来的许多登山者,顶峰下的雪中,埋着一对情人。【星火作文网 www.easyzw.com】

4、死亡手记

活埋,这个词在许多恐怖小说家的笔下变得很神秘,神秘的让你在夜晚很难入睡。

特别是当一阵冷风吹过窗户的夜晚,你的窗子是开着的。

房间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就你一个人卷缩在床上。看着外面黑色的夜,突然一道闪电,很快,你几乎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它已经划过,你无法计算。

巨雷,夏天的雷声都是这样的——咔嚓!咔嚓!咔嚓!好像夜间的猛兽死咬着人的尸体一样的,又仿佛一定要把你的耳朵炸聋。

当你不知道情况的前提下,你一定很害怕。其实,这就是死亡前的征兆。

十七年前的一个夜晚,我就是在这样的一个风雨雷电交加的夜晚死去的。

而现在,再过五年,我就五十岁了。对于死亡,我见得不少,我的父亲,还有丈夫的母亲。他们已经都死了。我的父亲是死于癌症;丈夫的母亲是突发心肌梗赛死亡的。我还为他们收敛过尸体。没有一点恐惧。

我的恐惧是在我死后开始的,那一个噩梦一直不断地纠缠着我。

后来,我被人们称作活死人——就是被埋了,几天后又被挖出来的人。

这样的人在死亡后经历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你觉得一定很吓人吧!

你也许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如果你看过恐怖的鬼故事,那么我的故事更需要你做好充分的准备,因为它就发生我的身上。我至少不用去杜撰太多的情节和气氛来吓唬你。

死亡,离奇的死亡!要比吸血鬼故事更可怕。

那时候,要不是丈夫叫人一块抛开坟墓,我恐怕这会儿真的在阴间了……

他死了——我的儿子!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那时候我和我的老公还年轻。但是,我和老公看着一个昨天还好好的幼小生命,突然死了。

你想想,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可是世界上最悲伤的悲剧。

那一年,孩子才五岁。五岁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多么的天真无邪啊!也其实都怨我,要不是我的疏忽,也不会酿造出那样的悲剧。

可是一切都晚了,看着儿子惨白的小脸颊,没有一点血丝,我的心都碎了。

我撕心裂肺的哭泣,可是我的孩子再也不会再喊我一声:“妈妈!”

是的,永远的不会了。他死了,他掉进了滚烫的开水锅里,等我发现后已经死了。

我嘶声裂肺的哭喊着:“楠楠……楠楠……楠……”

我无论怎么的吼叫,他浮肿的小身体一动不动了。

我也不顾老公的责骂和劝说,我知道他责骂的很对,是我,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出去看池子的水有没有注满,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倒希望丈夫责骂我,打我。要是能把我的孩子救活,我什么都可以做。

我甩脱丈夫的胳膊,我已经失去了理智,我叫骂着说:“别管我!别管我!我的楠楠,我的好儿子!看看妈妈!看看妈妈!”

可是我的孩子——楠楠,依旧睡着!

送走楠楠以后,我整个人都垮了。我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没进食了。我披散着头发在村子里疯子一样的乱跑着。要是看到和楠楠一样的孩子,我就想一头饿狼一样的扑过去。

每一次,我都被丈夫拽回去,他用皮带抽打着我的身体。我没有反抗,我任由他随便的抽打着。这样我的心里才会感到平衡。

每当丈夫高举的双手眼看着就要落下的时候,他一下扔掉皮带,抱着我痛哭。我知道他的心里比我难受的多。

也就是楠楠死后的一周,那一宿也不知道怎么的,在午夜里下起了大雨,而下雨前的那一声惊雷把我给惊醒了。

我突然睁开双眼,看见了一个小孩子的身影出现在窗前。

我再仔细看的时候,我惊呼的叫了出来:“楠楠,你还活着!”

我还没有站稳,我就迈出了一步,准备追出去。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会因为这一步而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当时,我只是觉得身子一个踉跄就从空中摔下去一样的。顿时,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接着什么也不知道了。

就这样,我永远的睡过去了。

也就是我睡过去两天后,我的大脑神经很清楚的告诉我要醒过来的时候,我依旧一动不动地沉睡着。

这种沉睡十分的可怕,我的耳边时不时传来姐姐和妹妹的哭泣的呼唤,我也不知道她们怎么了。我只是感觉到我躺在一块坚硬的门板上,还好上面铺了秸秆,不过,铺得很不平整。我能感觉到背部有些地方被戳破,就好像针扎一样的疼痛。

可我什么也不能说,我就是安静的躺着。很显然,他们以为我死了。

不,我还活着。我极力的想叫喊一声,我的嘴巴好像不听我使唤一样的,一动不动。

这个时候,我听到丈夫的声音,他说:“林梅已经死了,阴阳先生说后天就要下葬。”

什么,我死了?不可能,我能听见他们在说话。天啊,我还能听到他们在议论着些什么。其中的一个声音很熟悉,那不是村长吗?我的干爹。

他好像拍了拍丈夫的肩膀说:“川树,别再难过。死了的毕竟死了。可活着的总要活着。别忘了,你还有两个老人。他们还等着你养活呢!”

我没有听到丈夫的声音,他在做什么。我感觉一股暖融融的气流喷在我的脸颊上,而后就感觉一滴又一滴的眼泪滴落在我的脸上。

是的,丈夫哭了。在我的记忆里,丈夫很少哭,我只记得他说他在自己父亲过世的时候哭过。还有一次就是我的孩子楠楠死了以后,这个我记得。

我想伸手给丈夫擦一下眼泪说:“川树,你真傻。我不是还活着吗?你怎么哭了。我感觉是我的不对,要不然楠楠也不会死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我怎么就会想起楠楠,我的孩子。

我觉得我又想开始嚎啕大哭,我已经开始掉泪了,但是没有声音。我觉得自己的嗓子都嘶哑了,可是这里一片寂静。寂静的无法形容。

天啊!难道我真的已经死了。那丈夫怎么办,我的母亲怎么办?

母亲,对,要是我死了,我的母亲应该不会不知道。她已经劳累了一辈子了,好歹也该享享清福才是。可是,为什么没有听到母亲的声音。

有人从外面跑进来,我明显的感觉到有一阵风吹进来。刮动了我的头发。你看,我的头发,我的头发居然也会有知觉了。

我不知道怎么的,我又想说什么了。可是我的嘴巴,你倒是让我动一动啊!我不能。

就听见那个刚从外面跑进来的人说:“川树,打坟的人都回来了。”

川树就停止了哭泣,说:“猫子,你去和你婶子要一条烟,给那些人都发一盒。就说川树感谢他们了。”

“哦!”跑进来的人又跑出去。

大概是夜晚了吧!

我感觉有些寒气逼人,我对川树说:“川树我冷,抱着我。”

以前川树总是很紧紧地抱着我,我在他的厚实的怀抱里总能感觉到什么叫幸福。特别是有了儿子,他还是能像以前那样的对我。【星火作文网 www.easyzw.com】

可是现在呢!川树,你怎么不抱我了?我觉得川树是不是不喜欢和不爱我了?川树,你怎么了?

我这样地想着,我也想呼叫川树。但我不能,我全身已经变的有些冰凉了。

一阵刺鼻的味道传到了我的鼻孔,我想打一个喷嚏,好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

但是,我只能把气流吸进去,而无法呼出。我感觉特别的难受。我的肺好像要炸裂。要真的能炸裂也好,至少我可以让川树知道我还活着。别把我埋掉。

我最害怕的时刻到了。

院子里响了三声炮声,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们农村把这叫出入含——就是要把我的身体放进死人睡得棺材。

不要,我还活着。难道你们真的要活埋我吗?川树,人家都说你聪明,没想到你真的是一头大笨驴。你难道就这样的恨我吗?你也知道,楠楠的死我不是故意的。你都说已经原谅我了。川树,你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我了。

我开始害怕,开始恐惧。

从脚步声中,听出有很多人。我感觉这些人好像抬着什么笨重的东西,再挪动着。

他们里面有的人在说:“慢点!慢点!凳子!凳子!小心!小心!手!手!”

我只是听到一声沉闷的落地声“铛”,我知道棺材放好了。

又有人说:“该放一些纸钱和五彩线了,还有麻绳。对了,有准备好的秸秆吗?”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终于安静下来了。

突然,我的身体,我感觉到一只有温度的手从我的后背把我推起,很吃力!

只听见这个人说:“老魏叔,搭把手!”

是川树在对干爹说话。我的身体像纸一样的被抬起。

这个时候老魏干爹又说:“猫子,大正,刘纯,你们别傻愣着。都帮把手!把棺材再放正点,向左边挪一点。对了。来,搭把手。”

我的身体被放进了棺材,只是我的头被什么撞击了一下。但我不觉得疼。要是我疼得叫喊出来也好。可我压根就没叫喊。

我的嘴巴今天怎么就这么的不管用了呢!林梅啊!林梅,你怎么就死了呢!难道你真的就不想活了!你快点醒过来。

“我的梅娃呀!你怎么这么命苦啊!”是母亲的声音。

我的身体被母亲摇晃着。我都感觉到一丝丝的疼痛了。我想对母亲说你把我捏疼了。放开我的手。可我始终说不出。

母亲一口气卡住了喉咙,晕了过去。

我就听见老魏叔说:“川树,把你二婶拉开,要上盖了!

“不,不要!老魏叔,干爹!你们不能这样的做。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蠢事。你们真的连死人和活人都分不开吗?你们摸摸我的心跳,我的心跳应该存在的啊!川树,你怎么了傻愣着。连你也不知道我还活着吗?你这个蠢货。好歹我也和你相处了六年。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你傻站着。该死的,你真的想要我死去。”

所有的这些都是我心里的意念。

我现在要比植物人更加的可怕,至少他们的身体还有余热,而我的身体应该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冰冷,坑骨头都变得僵直了!无论我怎么想让自己不要被活埋,都是不可能的了!我想睁开眼睛,再次看看我的川树。眼睛不仅没睁开,而且一下变得黑暗了许多。

他们已经抬起了棺材盖子,他们挡住了所有的光线,慢慢的合上棺材盖子。我的心里还惦记着川树和楠楠。

“咣当!”盖子已经彻底的合上了,我已经被关在棺材里面,说明我已经将被埋入地下。

地下,多么可怕!我恐怕真的要死了。我会被活活的埋掉。

坟影山,是专门埋人的山。我们这里讲究的是土葬。我不得不庆幸我是生活在农村。要不然我在四天前就已经被化为灰烬。就是想轮回转世也怕不可能了。

我一向不迷信鬼神的。可是这一次我真害怕了。我被自己丈夫和村人给埋入了地下。等待我的结果想都不用想。那就是等待死亡真正降临。我突然希望这一切来得快一些。我想念我的楠楠了。

我这个时候有些恨川树,他为什么不再次看看我,哪怕过几天再把我放进棺材都行。可是他们等不急了。

不,不能怨他们。

现在正是六月的天气,气温一般都会在三十几度以上,尸体腐烂的速度要快的多。如果一味的停留在房子,就会招来太多的苍蝇。人死后,被苍蝇叮嘱。苍蝇然后再叮嘱活人。我想到这些觉得就很害怕,而不是恶心。

我是看过鬼故事的,他们说如果被吸血鬼咬伤了,人就会变成吸血鬼。多么可怕的事情。我于是很厌倦和讨厌苍蝇之类的东西。

川树有一秘方,可以杀死蚊子和苍蝇。他从山里采集了大量的艾草,他说蚊子和苍蝇最见不得这种香味了。所以,这么些年,我每晚都会睡一个好觉的。

有了孩子,我的小楠楠。川树就更要采集大量的艾草,等楠楠大一些,我们会用艾草浸泡后给楠楠洗澡的。

唉,可惜那都是以前。楠楠死了。我也死了。现在就剩下川树了。可怜的川树。他说过,他这辈子这辈子只爱我一个。我觉得很幸福,就像被宠的小猫和小狗。所以,我总爱在川树的面前耍耍小孩子的脾气。一直到有了楠楠之后,他总是叫我们母子是宝贝。川树,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的棺材被放进了已经打好的坟墓,很深的一个大坑。就我一个。

在我嫁给川树的时候,我和川树曾来过这里祭拜过川树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婆婆。

婆婆的一生都是和我的母亲一样的辛劳,照顾孩子的同时,还要伺候多病的公公。她从来都是无怨无悔的。

我本来打算等再过一些天进一趟城的,因为香菱告诉我说,城里有卖一种染发的药膏。我打算买回给我的婆婆好好的染一下头发。因为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在我的棺材被推入坟墓的时候,我的棺材盖子被打开,我能微微的感觉都一些光亮进来。

我知道川树不会扔下我不管的。他一定会救我的。我仿佛看到川树看着我的时候又流下了两行眼泪。

这个男人,真是的,为了一个女人,你到底要哭泣多少回啊!我觉得川树有点傻傻的。

可是川树只是一下擦干了眼泪,转身离开了坟墓。我看到很多的土从上面飞下,就好像一道道土门帘。我又开始想呼喊了,我明知道我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可我还是想试一试。所有的一切都是无济于事的。我还是没有蹦出一个字。

我彻底的想放弃了。眼看着那道土门帘被挡上。我眼前一片漆黑,同时绝望。

黑暗冲袭的世界有多么可怕,我不敢想。

我总觉得那些张牙五爪的人向我靠近,他们要撕烂我身上的衣服的同时,还抓烂我的脸,拽乱我的头发。

其实,我是一个很干净,很爱美的一个女人。

我不知道怎么的一下想起我和川树结婚的情景来。那一幕真的很真实,也很美。

那是一个冬天,很冷的一个冬天。

不过还好,那天,就是我出嫁的那天,天上下雪了。川树骑着自行车,是飞鸽牌的来接我。我总记得那一天的川树有些傻气不说,还很害羞。比看他平时总是很爱说一些风流的话语。那都是为了自己心里那一丝虚伪的自满。

他从我家出来就让我坐上自行车,因为路不平,他推着。一直到上了宽平的大道,他才骑上车,飞快。

雪花依旧在漫天飞舞着。我觉得这是在祝福我和川树的生活要幸福。

累了,我让川树停下,我们并肩走着,很慢!

他说:“林梅!等我以后转了钱也会一样的爱你!真的!”

他说这些的时候一直看着我。我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抬头看着雪,伸手去接,然后说:“川树,你要是真的爱我。那就在我死后的第七天抛开我的坟墓,我会复活!”

当时川树听我这么说,有些生气,因为现在是结婚,而不是孔雀东南飞的时候。

他愣了半天居然发誓一般的说:“林梅,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陪你一块,也不用等什么七天后。我们就做一对‘地下夫妻’!我这辈子就是做鬼也缠着你!”

“谁要你对天发誓的样子,说这些。我是想知道你会不会那样的做。现在好了,我知道川树一定是一个好男人。”

川树看着我不再走了,他把车子立起来,走到我的面前低声说:“林梅,那我不想等到洞房花烛夜了,我想亲吻你一下!”

我冲川树傻笑,然后闭上眼睛。等待川树的亲吻。可是我等了半天都没有感觉到川树吻我。我睁开眼睛看到川树一脸的坏笑。

他一下把我抱起来向空中抛去,我尖叫着道:“川树,你混蛋!你是不是诚心的想甩我一个脑震荡,然后再找一个比我林梅好的?”

川树接住我后,然后低头向我亲吻过来……

我到现在都觉的,我们的婚礼是世界上最美好的。

离我死去已经整整的七天了。

我真的没能想到我会在这个晚上被人从地下救出。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川树。

那个晚上,天上下着雨。川树冒着雨来到了坟影山我的坟墓前。他使劲的抛挖着虚掩着的土层。当我感觉有闪电的闪光出现的时候,我奋力推开半掩着的棺材盖子。

我和川树都震惊了。我们没有大叫。我我只是问道说:“谁?”

“我”

“你是谁?”

“我是川树!”

他停了一下,又问道:“你不是林梅吗?”

“林梅?”

“对啊!我是你丈夫——川树!”

川树不慌不忙的问道: “林梅,我知道你没死!”

“我难道死了吗?”

“不,你还活着!”

“我还活着?!”

“对,把你的手给我,我拉你出来!”

“我现在在哪里?”

“坟墓里!”

“我怎么会在坟墓里?”

“你死了!七天前的一个晚上。你死了!”

“那么我现在为什么能和你说话?”

“你没死!是我们把你活埋了!”

“你们?川树?”

“不!”

“快点,把手给我。你不能再呆在那里面。会缺氧真的死去的。”

我把手递给了川树,虽然下着雨,可是我感觉川树的手是热的。天啊!我真的还活着。

对于川树的问话,我有些吃惊。我难道是死了吗?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躺在什么地方?川树,快带我离开。我害怕!我们用心交流着。

川树搂住我的肩膀,再次哭泣着说:“别害怕,有我呢!我们离开这里。”

就这样,川树拉着我的手走出坟墓后。川树又把我的坟墓填平埋好。川树跪在墓碑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身拉着我向家里跑去。

直到后来,川树告诉我说:“林梅,还记得五年前我们结婚的时候说过的话吗?”

“五年前?”

“五年前!”

“我说什么了!”

“你说假如你死后七天,我打开坟墓,你就会复活的!”

我看着川树,因为我这才回忆起我在五年前说了一句很荒谬的话——预言——五年后的今天我才能重生。

这真是上天对我和川树的一次可怕的玩笑。

我复活了,是被川树从坟墓里救出来的。

从此坟影山就有了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有人看见我从我的坟墓走进走出。又有人看见我游荡在坟影山。

更可怕的事情是,从我复活以后,坟影山我的坟墓前总是有一个和我一样的女人,领着一个五岁的小孩在哭泣。

我的转生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多的幸运,而是我一直被人们公认为活死人。

那一年,从省城来的一些专家和记者对于我和川树的事情做了一个详细的报道。整个世界像炸了锅一样的,坟影山成为了国内外探险队和爱好研究、写作妖魔鬼怪作家的关注交点。

5、死亡的名字

有三位年轻人在一个小镇上看到一支送葬的队伍。他们打听到死者原来是他们的两位朋友:一位叫“友谊”,一位叫“快乐”,他俩被一个外号叫“死亡”的人谋杀了。三位中一位年龄最小的人对他的两个朋友说:“这个外号叫‘死亡’的家伙到底是谁?咱们一起去找他,为咱们的朋友报仇!”【星火作文网 www.easyzw.com】

半路上,他们遇上了几位神色慌张的人,其中一位老太太告诉他们,“死亡”正在追赶他们,必须赶快逃走,否则便会被杀害,并劝其他人也一起逃走,如果遇上“死亡”便没命了。他们告诉老太太,他们就是来杀“死亡”的。在他们的再三要求下,老太太告诉他们,“死亡”就在小村子后面那座山的山顶上的一棵老橡树下。

他们三人兴奋地向山顶走去,并拿出随身携带的尖刀,随时准备捕杀“死亡”。但出乎意料的是,当他们高度戒备地来到那棵老橡树下时,没有看到想像中的面目狰狞的“死亡”,却发现一箱子金光闪闪的金币。他们马上丢下尖刀,欣喜若狂地数起金币来,把寻找“死亡”的事忘得一干二净。那个领头的年轻人说:“我们必须守住这些金币,否则会被认为是偷来的而被投进监狱。这样吧,我们来抽签,谁的签最短,谁就去镇上买吃的,另外两人就留下来守住这金币,明天我们就把金币分了各奔东西。”最年轻的小伙子抽到了那支最短的签,他拿着几块金币到小镇上买吃的去了。

两个守金币的人各怀鬼胎,最后他俩想出一个共同的计划:等他们的朋友带着吃的回来时,把他杀掉,然后吃掉食物,再把本该分成三份的金币分成两份。那个买吃的年轻人走进小镇时则想:如果在这些吃的食物里放进毒药,那么,那些金币就可以归我一人所有。于是,他先吃饱了,然后在食物和饮料里放进一种无色无味的烈性毒药,并于当晚回到朋友身边。不料他刚回来,便被两个朋友杀害了。他们得意地吃着同伴买回的食物和饮料,几分钟后,他俩也中毒身亡。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也会像他们的朋友“友谊”、“快乐”那样被“死亡”杀害。更想不到的是:杀害他们的“死亡”,其实是蕴藏在金币后面的贪婪。因为贪婪,无论是友谊、快乐,还是生命,都会走向死亡。

本文作者简介
作者姓名冯雪冰 作者年龄13岁零7个月
在读学校贵阳市第二十九中学 在读班级初一6班
性格特点率直 家庭成员爸爸、妈妈
平时爱好听音乐 平均成绩109分
指导老师魏武卒 老师职务任课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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