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天真单纯的小男孩，笑着，跑着，在万紫千红的春天中，鹅卵石小路上。他还小，是一个孩子，才六岁半。心里装着自己独特的春天……

他与父亲站在田埂上，春天的气泡从地里钻出来——油菜花开放，播散着香气，很大方，颇有些君子风度。枝头的麻雀叫起来，带着春天的气息。他在田野中飞跑，起风了，他手里那支自己制作的风筝飞起来了，！风筝越飞越高，直冲云霄。他嘻嘻哈哈地笑着，笑声撒播到原野中的各个角落……

不过，孩子总是要长大的，他也不例外。他就是这样度过了自己六年的童年时光，要读中学了……

进入中学，一切都不一样了，同学变成了一块块木头，都沉默不语，自顾自地写试卷。他只能去适应，试卷堆成了山，放在桌子的一角。他近视了，戴上厚厚的镜片，每天过着快节奏的生活，背着沉重的书包，生活变得索然无味了。

他不禁忆起小学时代与同学一起在操场上，阳光照着，暖洋洋地打篮球……

“你干什么？别发呆，快点写作业！”老师走到他面前，手执教鞭，板着脸，严厉的批评了他。

他心里委屈至极，然而又有什么办法呢？还是去努力去适应生活吧。

这时，他的心里，麻雀不再叽叽喳喳，油菜作文花也不再热烈的盛开了……

初中三年，高中又三年，这刻板的生活不知过了几个月，多少日。他的高考取得了一个很高很高的分数。依着父母的愿望，去了清华大学读书——本博连读……

相比初高中，这里更难受，经常要熬通宵。“深宵灯火是他的伴侣”成了他的真实写照。他终日拿这些各种各样的实验器材，看着导师在黑板上写下古板的数理化符号，逐渐变得麻木……

他只知道：我需要学它们。

博士学位成功得到，他也进入了国家级的研究室工作，专攻顶级尖科研事业，。他对生活的酸甜苦咸彻底失去了感觉……

但有一天，他再次回到家乡时，发现，一切都不一样。那低平的田野早就变成了高高的公寓，鹅卵石路也变成了公路，他曾经居住的那间土胚房，成了一座商品房。面对这一切，他没有任何感觉……

他走进杂物室，眼前，一个熟悉的影子浮现――那不是他的风筝吗？！他回忆起读初中时，风筝，被父亲残酷地折断，踏扁。然而现在，他却不再悲伤，他不再有感触了……

至于他的心里，或许，麻雀，油菜花。早已灰飞烟灭，那春天也不复存在了…

北风割在脸上，生疼；太阳挂在天际，暗淡。我把自己裹在厚厚的棉衣里，也不觉得暖和。有人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其实，春天，就在我们的心里。

中午，回租住的宿舍吃饭，才走到巷口，便闻到阵阵菜香，不知爷爷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爸妈长年在外打工，一直都是退休的爷爷带着我和弟弟，上学、煮饭，奶奶在家里干农活，也很辛苦。青椒土豆丝，番茄炒鸡蛋，红烧肉，三鲜豆腐汤，哇，完美！为了我和弟弟的学习和身体，曾经做老师的爷爷练成了厨师，也是蛮“拼”的！“快点吃，凉了就不好吃了。”爷爷在一旁催促，面带焦急，“你怎么不吃，爷爷？”“天太冷，你奶奶还在地里挖大蒜呢，也不知道有没有回家。”爷爷站起身来，搓着手，“那我们把这些菜都打包回家，您和奶奶一起吃。”想起前段时间，爷爷从教几十年，刚退休，不习惯，常和奶奶拌嘴，不是嫌奶奶烧的水太热了，就是嫌奶奶做的饭太硬了，明显的“退休综合征”嘛。奶奶也不理他，一头扎进地里，忙她的那一亩三分地去了。没事干，加上爸妈外出务工，爷爷便主动承担起我和弟弟上学的事来，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给我们作文姐弟俩煮三顿饭，倒也免了不少口舌。

我装好饭菜，准备让爷爷带回去。他摸了摸饭盒，“有些凉了，你奶奶胃不好，再热一热。”于是又把饭盒取出，一个个放到微波炉里加热，然后用保温桶装起来。“呵呵，爷爷，你现在对奶奶真好！”我朝他做个鬼脸。“你这鬼丫头，少来夫妻老来伴嘛，都是一个锅里吃饭，哪有锅盖不碰碗勺的？”

爷爷出门，把饭盒放在后备箱里，固定好，“秀，桌上还有些菜，把它们放到柜子里，下午我来收拾。走的时候记得关门，我先走了。”望着爷爷远去的背影，我的心里暖暖的，像春天的阳光照着大地。

后来，听奶奶说，她和爷爷当初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被安排在一起，没什么感情，但谁也没有不满这门婚事，就这么凑合着过。日子一天天翻过，不知不觉走向了宝石婚。虽然时常也拌拌嘴，闹点小矛盾，但风风雨雨几十年，一路走来，经过岁月的沉淀，忍让磨合，相濡以沫，如今岁月静好，剩下的恐怕只是谁也离不开谁的那份“亲情”了。

时间都去哪儿了？岁月无情地冲刷着记忆的防线，我唯愿爷爷奶奶晚年幸福，愿我心中这份春天的美好永在。

下课铃声如约而至，雨桐的心却未收回，他的双眼似是落入了抽屉，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抬头，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题目上。

不久，同学们都差不多离开了，她也背上了书包，向祝她生日快乐的同学们笑着回了一个礼。一直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她的雨桐不禁呆住了，那双马尾的身影，在雨桐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当他回过神，只剩下值日生还在教室内了。

风扇的转动渐渐停下，阳光斜射透明玻璃，让空气中的浮尘耀然似金。随着值日生的脚步渐渐远去，他的心里愈发愈沉重了。他停下手中一直在空舞的笔，闭上眼睛，将抽屉中的盒子拿了出来。他甚至不敢看盒子，缓缓走向桌边，将盒子放进她的抽屉，然后忽然飞奔起来，飞也似的跑到了学校外。

他望了望身后渐渐远去的校园，似乎心有余悸。他抚去了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让自己的心平复下来。

他看向天边西沉的太阳，圆圆的，橙黄色的，散发着作文柔和的光芒，仿佛是一粒甜而大的糖球，顿时让他的心里充满了甜味。

他拐进了一家小面馆，望向红红的价目表沉思了一会儿，似是做了一番计算，终于，他选定了一碗最便宜的面。

在朦胧的蒸汽中，雨桐的目光也迷离了些许，他似乎沉入了梦，在梦中与他邂逅。

他飞快地吞气那碗面的油水，只是浮着几片青菜的面。他抹抹嘴，又走进了这家礼品店，数出所有的角票，终于还清了钱。他释然的长出一口气，在无边的想象中迈向了家，沉入梦中。

可是，他又不由得担忧了起来“……万一她不能接受……算了，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没事，我们还是朋友……”在梦中，他无所顾忌。

雨桐睁开双眼之后似乎来不及做任何事，只是拔腿飞奔了起来，他又看见了那朝升的初阳，它，似乎充满了春的活力。

终于，他到了学校，可他心中对于这件事毫无把握。他在校门外踱了半个小时的步子，终于，他鼓足勇气，走进了教室。

“啪——”玻璃破碎的声音从垃圾桶中传来。雨桐的表情似乎凝滞了。下一秒，她走了进来。

“早上好！”雨桐笑着说。她笑着点头回礼。

“好球！”全场欢呼起来，他的一个进球后的回眸，又勾起场边女孩们的欢呼。作为初一打球一绝，不知有多少人为他欢呼过。

抱着球的他虽已被女生包围，却仍能感受余晖带来的一丝温暖。一身大汗，如脚踩轻羽一般的他霎时间便有了欲登仙的美妙感觉。对于篮球有关的一切，他都如数家珍。

看！他稳重地运球跑着，面对城墙般高壮的对手，他双眼紧盯，气势似欲开杀手锏。行云流水的变幻之后，直用“梦幻脚步”虚晃开那些高猛的壮汉，“一、二、三。”大家在心中默念，他用最拿手的“果冻上篮”封杀了对手。打得对手头皮发麻，面露难色。

篮球，是他的命，是他的春天。

初二终还是来了，他没时间打球了，一次次对好友邀请的拒绝，已让他们失了耐心，没有人还记得他打球的样子。乔丹、杜兰特、詹姆斯的海报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奋斗和努力的鸡汤。初三至，他被学习压垮，忙碌在一本本教科书与一套套练习卷之间。

老师的语重心长和家长的无微不至换来了全省第一高中的录取邀请。那是一个秋天，梧桐树的最后一片叶子飘落的时候，手机电作文话铃吵醒了。“同学，你被录取了。”一句话从电话里飘出来，他没有笑，默默挂断。

高中三年飞逝而去，他总算有了一段自由的时间。走在曾经初一走过的小路上，他又回到了母校。“老东西，看你这么瘦，会打球吗？”一个球砸来。他顿住了，看来一眼场上的几个轻狂少年，“会一点。”他穿着回力小白鞋走进了球场。“跟我打吧！上几个都行。”

一个少年狂笑：“哈！你一个穿回力的还要来跟我们打？”“我一挑三吧，陪我玩会儿。”他说道。轻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春天快过了，但花还开着，在场边摇拽。

球传到了他的手上，他顿时全身被打开了，五年未滚腾的热血又在血管里淌着了。“啪啪”球有规律地弹动着，只几个动作便将那几个少年恼羞成怒，他出手了，球飞速地窜入网中，只留下一句话，他便走了：“你们还太年轻，运球花里胡哨，投球惨不忍睹。”

手机打开，他又在那个群里发了几句信息：打球吗？老地方。

他的春天迟到了，但却永远都在他心中，他忆起年少轻狂，想起晚风中的挥洒热血，他想再青春一回。那是他最初的梦想！

他是韩愈，清晨起身，窗外春光明媚，斜照入户。“这可比被大夜里上朝的灯火惊醒好得多了。”他畅快地想。

出得门去。马匹早已备好。他不带那些纠缠在马旁的仆人，只是邀了些京都中名气颇广的文人墨客，共赏京都春色。很快的，一小队人在他府门口集起，马上文士或长袍如洒，或短袖笔直。又或斜倚马背，再者纵马犹缰，他很喜欢这样的出游，周边行人也大有围观。

走在大道上。行人避到两旁去了。三月草长，却并不丰茂，只是浅浅的一层，似有似无，走时不觉，踏到草上才发觉着实不多。因有柳荫相伴，青青枝影暗掠池边。袅袅似烟独秀一春。“天街小雨润如酥”，他吟道，虽然说四周阳光尚媚。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草色遥看近却无，”他又吟道。渐渐行得远了，路上的行人也越发得少了。他身边有人接口道：“错了，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第。”忽然间，一阵惶恐涌上心头，环视周身，没有一个行人在路，没有一个文人伴身，只一人一马，走在河岸……阳光暗去，阴影渐拉渐长。

他出了一身冷汗，才发现作文只是一梦。忽忽以余光一望闹钟，时间已迟了。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戴领带，穿礼服，今天是工作第一天。他是个编辑，他对自己的工作，有着无限的热枕。兴冲冲过去，才发现那是一个笔尖划动声的领域，写的字只是“阅”或“删”，三月的春天，早晨是草长莺飞的明媚。七八个小时后，雨下了起来，热闹只剩下了冰冷的绝望，一意孤行……当然，那已是在无数的七八个小时之后，那个吟着“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的人，仿佛也一同消失。那样的春意，是被铸成的雕塑。

他又一次惊醒了，玻璃窗上反射的光无比刺眼，炫目。同学们都还在午休中沉睡。他知道，他也没有醒。因为他完全看不到“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的美丽春天。树倒去，再没有多余的岁月用以回头了。

同学一个一个醒了，抬头，从那叠成山的试卷和题海中。他们有的学识不凡，但一无所有，每个人的眼神茫然如空，没有谁，有一丝愤慨与叹息，甚至不舍。

他回想那两个梦，那个刚开学的早晨。失去叹息与不舍的春天，再怎样都是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