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散文·草木春秋》读后感_汪曾祺散文读后感

1、《汪曾祺散文·草木春秋》读后感

《汪曾祺散文·草木春秋》读后感

文/徐浩泰

有谁曾料到,时隔两月,我重拾经典,再次捧起汪老的这部《草木春秋》。

您可能会问:“汪老,咱今天吃啥山珍海味?”别着急,汪老这位“文坛美食家”向来喜爱吃喝、玩乐。咱今天就在这玩乐尝人间百味,在美食中游大好河山。

第一站我们来到了山东名城----菏泽。说来惭愧,我作为一名山东汉子,竟对荷泽知之甚少。莫慌,有汪老带你游历荷泽。一进城,初日将进,杨柳春风,迎接远道而来客人的是一个千许亩牡丹,仿佛走进一场花的盛宴,蜜的海洋,阅着甜香气息, 忧惚之间,有如梦回酒醒。汪老最喜那一朵浅白色的牧丹。他本人,也如这素净的白牡丹一般,清澈淡雅。

赏完这菏泽牡丹,再当一回绿林好汉——上梁山,在人们印象中,应该是不甚高大的。但梁山实则低矮而不雄伟,山势也不险恶,就连花甲之年的汪老,都可以一口气山顶而不觉有什么。汪老也发出了自己的质疑:这样一座山,能做出那样大的一番事业吗?”这个问题,我们不再深究,因为眼前的这一尾鳜鱼对汪老更具研究价值,在菏泽的两天多时间,我如和汪老一行餐餐都有鱼,梁山人对鱼文化的研究,连江老都不禁赞叹其“赞极精妙”。说到鱼,汪老又来劲了。关于鳜鱼的种种吃法,汪老自然是如数家珍,最出名的不过松鼠鳜鱼、臭鳜鱼、清蒸、糖醋等 他还诚心推荐了清汤鳜鱼。汪老把自己贪吃的本性在字里行间中显露无遗,直言不讳。

宿梁山之第二日,我与汪老起身。欲离开,破晓时分,一场倾盆大雨开始了独奏。我看向身旁的汪老,他客光焕发,眼里开始闪烁着一些东西,

“山东今年是个好年景。”他说道。

2、汪曾祺散文读后感

汪曾祺散文读后感(一)

最近看完了汪曾祺的两本书《打渔杀家》和《孤蒲深处》。汪是沈丛文的子弟,所以文字多有受其影响。《打渔杀家》主要是他的文论,书评,最吸引我的是他如何谈写作的一些内容。《孤蒲深处》是他的短篇小说集,都是比较有名的一些作品如《受戒》《大淖记事》《八千岁》《岁寒三友》《徙》等,他的小说确切地说更像是散文,是有一点儿故事性的散文。这也很像沈丛文的风格。此外他的书并不是特别流行的那种。读起来呢,很有生活滋味,让你觉得不陌生,反而很亲切。此外,可以看得出汪氏的做人处世之淡泊态度,很有才华但是缺非常地内敛谦恭自省。他是江苏高邮人,秦少游的同乡,我也可以攀上老乡的江南之地。水乡之地的人文历史故事,不比高原北方的粗放豪爽,但是却很耐人寻味。其实,南方多才子佳人,也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汪后来大多年是在北京居住,也写了许多的京派文学作品,但是他影响深远的还是他对于故乡的那些描写和回忆。所以有人也称他的文章为乡土文学,但是他却并不认同。我以为汪最看重的文学品质是平淡自然,他的文章里也多次提到写作的最高境界是平淡自然,也是他的文章最主要的特征。

我常常会想,本是南方人的我却长在北方,这样的历史对我会有多大的影响。如果我一直就在南方或是北方,我可能走的是完全不同的道路。对于我的父母来说,他们是读大学的时候才从南方到了北方,后来就再没有能回去,他们不也是一直在流浪吗?人类命运有一定的重复性,没有根的人,这样才可以四处漂泊,并不觉得有什么难过,或者说是一种自然的选择。倒是那些祖宗多代一直固守一方水土的人,他们不能忍心离开的多。现代许多人,不再有那么多故土的观念,是因为生活的质量决定一切其他,故乡的观念必须淡化。但是还是有一些人他们的不愿意离开,是出于一种本能,倒不是他们意识到多么地热爱家乡。

然而我又不得不承认,只有在离开了故乡的时候,故乡才有它极其不可抗拒的魅力。就像汪曾祺,沈从文这些大作家的作品所反映出来的。没有失去的人是不知道其宝贵的地方和意义的。我们从离乡之人的视觉处发觉一个自己没有体会过的故乡,也只有从离乡人的情怀里体会出自己温暖幸福的真谛。所以,故乡的人应该感谢离乡的人,因为如果没有他们的时时提醒,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故乡是多么地美丽。汪的书所表达的对故乡的怀念,其实是人类的一个普遍情怀,对于我来说,是勾起我的思乡之心,引无限共鸣之意的好书。

汪曾祺散文读后感(二)

“夏天的早晨真舒服。空气很凉爽,草上还挂着露水(蜘蛛网上也挂着露水),写大字一张,读古文一篇。夏天的早晨真舒服。”《夏天》

如此平淡质朴,如话家常的文笔有几人写得如此惬意?惟恐只有汪曾祺能做到了。品读汪曾祺的散文,虽然话语平常,但饶有趣味。如《葡萄月令》

“然后,请葡萄上架。把在土里趴了一冬的老藤扛起来,得费一点劲。大的,得四五个人一起来。“起!——起!”哎,它起来了。把它放在葡萄架上,把枝条向三面伸开,像五个指头一样的伸开,扇面似的伸开。然后,用马筋在小棍上固定住。葡萄藤舒舒展展、凉凉快快地在上面呆着。

读到这里,我不由得笑了,绘声绘色的描述让我似乎看到了葡萄藤老爷般呆在架子上。

这便是汪曾祺的散文所带来的感觉享受。读汪曾祺的散文处处可见这样的文笔,行文中透着淡泊宁静,即使人生的酸甜苦辣也能被他写出不同的韵味。

如自1938年9月,日军飞机濒临昆明进行空袭,狂轰乱炸,西南联大教职员宿舍亦有被炸毁的,造成人员伤亡。汪曾祺正在西南联大学习,当时师从沈从文,后来写得小说受其影响,并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西南联大当时集中了北大、清华、南开三所大学的著名教授和专家学者,如对魏晋南北朝史和隋唐史颇有研究的陈寅恪,对中国哲学史研究卓有贡献的冯友兰,新文学运动的重要人物朱子清,以及各有专长的闻一多、钱钟书、沈从文、柳无忌、叶公超、吴晗、钱穆、钱端升、张奚若、费孝通、罗隆基、潘光旦、贺麟、陈岱孙、王力、吴宓、闻家驷等。在很多名人的回忆录中,这段时间是惨淡动荡的。然而在汪曾祺关于这段时间回忆的散文中,却透着生活的情趣。如《跑警报》:

跑警报大都没有准地点,漫山遍野。

说是漫山遍野,但也有几个比较集中的“点”。古驿道的一侧,靠近语言研究所资料馆不远,有一片马尾松林,就是一个点。这地方除了离学校近,有一片碧绿的马尾松,树下一层厚厚的干了的松毛,很软和,空气好,——马尾松挥发出很重的松脂气味,晒着从松枝间漏下的阳光,或仰面看松树上面蓝得要滴下来的天空,都极舒适外,是因为这里还可以买到各种零吃。昆明做小买卖的,有了警报,就把担子挑到郊外来了。五味俱全,什么都有。最常见的是“丁丁糖”既麦芽糖,也就是北京人祭灶用的关东糖,不过做成一个直径一尺多,厚可一寸许的大糖饼,放在四方的木盘上,有人掏钱要买,糖贩即用一个刨刃形的铁片揳入糖边,然后用一个小小的铁锤,一击铁片,丁的一声,一块糖就震裂下来了……

在极度动荡恐慌中,居然能感受到松脂气味、阳光、蓝得要滴下来的天空。这让我感叹汪的心境何其淡定。

汪曾祺经历过人生的大波大浪。文革中,汪曾祺在被打为右派下放劳动的日子里,他认为在马铃薯研究站画图谱是“神仙过的日子”,画完一个整薯,还要切开来画一个剖面,画完了,“薯块就再无用处,我于是随手埋进牛粪火里,烤烤,吃掉。我敢说,像我一样吃过那么多品种的马铃薯,全国盖无二人。

汪曾祺散文的平淡质朴,不事雕琢,缘于他心地的淡泊和对人情世物的达观与超脱,即使身处逆境,也心境释然。正因为有这份超然,他的所作所为便不难理解了。他是唯一敢于在江青面前翘着二郎腿、抽烟的人。其中脍炙人口的“人一走,茶便凉。”便出自汪曾祺之手。汪曾祺渊博多识,被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

我对于汪曾祺的了解,始于读他的一篇文章《多年父子成兄弟》,其中:“儿女是属于他们自己的。他们的现在,和他们的未来,都应该由他们自己来设计。一个想用自己理想的模式塑造自己的孩子的父亲是愚蠢的,而且,可恶!另外作为一个父亲,应该尽量保持一点童心。”这话让我深受触动,父子之间能做到这样少见。这让我对汪曾祺的文章有了兴趣,于是到书店去搜寻,遗憾而归。只好在网上断断续续的看。学校读书协会买了一批书,其中便有《汪曾祺散文集》,书拿到手中,如获珍宝,细读之后,忍不住想写感想。没有想到,动手写时,却顿顿卡卡总是词不达意,意犹未尽。看到极美的风景时,我们总是会感叹词汇的缺乏,似乎任何词语也表达不出此时的美。读到一本好书,也是这样的感受:任何评价都是多余的,任何词语都不能精确表达自己读后的感受。

微尘见世界,我只能这样说。

汪曾祺散文读后感(三)

我本是很少读散文的。许是初中时印象过于深刻,在我的认知中,散文多半是艰涩难懂的:它不像小说那样,所有的情节都是围绕这一条明晰的主线层层展开,随着故事的推进,让人有一种豁然开朗的心情;散文往往给人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它总是从一些细微的角度入手,一点一滴地表达出作者的思绪,一切都需要读者去细细揣摩,而这恰恰是我所不善长的。

此次也是在室友的强烈推荐下,我才接触了汪曾祺的作品。在看他的第一篇文章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惊喜的感觉。()怎么说呢,汪老的文字会让人有一种很亲和的心情。就好像冬日温暖的午后,在些许喧闹的院落里,一边捧着热茶、晒着太阳,一边听着满脸笑容的老人把他往昔的经历和想法娓娓道来,那种温馨与惬意。

《花园》是我看的第一篇汪老的散文,文章并没有十分华丽的辞藻,却能让人在脑海中清晰地描绘出在那个充满生气的小花园里嬉戏玩耍的淘气小孩。花园就是作者童年的乐土,充满了单纯的快乐,充满了自然的声音,也充满了菖蒲草的味道。他喜欢压在草上,静静地注视着倒下的草慢慢站起来,看它的努力快要成功时,又把头枕上去,嘴里叫一声“嗯!”;他会把马齿苋的瓣子套在哑巴蝉的眼睛上,一放手,哑巴就一直往上飞,绝不偏斜转弯;他认为土蜂是种蠢头蠢脑的家伙,因此常常愚弄它;他也会为了被猫吃点的小鸟而哭泣……这一切都通过朴素的文字,生动地呈现在我的眼前。

我曾经看到过,有人这样评价汪老的作品,说:它给人的第一感觉是一种平淡的美,是一种细水悠悠的淡雅。然而在它的平淡中,又无法如白开水般淡而无味,它如一呷清茶,淡雅中带着一袭袭清香,让人久久回味。的确,在汪老的文字里我们不会感觉到激烈的情绪,一切都是淡淡的,却能轻易地引发读者的共鸣,同时容易让人想起自己所经历过的、所思考过的,并有一种会然一笑的心情。这应该就是汪曾祺文字的力量吧。

3、汪曾祺:草木春秋

汪曾祺:草木春秋

木芙蓉

浙江永嘉多木芙蓉。市内一条街边有-棵,干粗如电线杆,高近二层楼,花多而大,他处少见。楠溪江边的村落,村外、路边的茶亭(永嘉多茶亭,供人休息、喝茶、聊天)檐下,到处可以看见芙蓉。芙蓉有一特别处,红白相间。初开白色,渐渐一边变红,终至整个的花都是桃红的。花期长,掩映于手掌大的浓绿的叶丛中,欣然有生意。

我曾向永嘉市领导建议,以芙蓉为永嘉市花,市领导说永嘉已有市花,是茶花。后来听说温州选定茶花为温州市花,那么永嘉恐怕得让一让。永嘉让出茶花,永嘉市花当另选。那么,芙蓉被选中,还是有可能的。

永嘉为什么种那么多木芙蓉呢?问人,说是为了打草鞋。芙蓉的树皮很柔韧结实,剥下来撕成细条,打成草鞋,穿起来很舒服,且耐走长路,不易磨通。

现在穿树皮编的草鞋的人很少了,大家都穿塑料凉鞋、旅游鞋。但是到处都还在种木芙蓉,这是-种习惯。于是芙蓉就成了永嘉城乡一景。

南瓜子豆腐和皂角仁甜菜

在云南腾冲吃了一道很特别的菜。说豆腐脑不是豆腐脑,说鸡蛋羹不是鸡蛋羹。滑、嫩、鲜,色白而微微带点浅绿,入口清香。这是豆腐吗?是的,但是用鲜南瓜子去壳磨细"点"出来的。很好吃。中国人吃菜真能别出心裁,南瓜子做成豆腐,不知是什么朝代,哪一位美食家想出来的!

席间还有一道甜菜,冰糖皂角米。皂角,我的家乡颇多。一般都用来泡水,洗脸洗头,代替肥皂。皂角仁蒸熟,妇女绣花,把绒在皂仁上"光"一下,绒不散,且光滑,便于入针。没有吃它的。到了昆明,才知道这东西可以吃。昆明过去有专卖蒸菜的饭馆,蒸鸡、蒸排骨,都放小笼里蒸,小笼垫底的是皂角仁,蒸得了晶莹透亮,嚼起来有韧劲,好吃。比用红薯、土豆衬底更有风味。但知道可以做甜菜,却是在腾冲。这东西很滑,进口略不停留,即入肠胃。我知道皂角仁的"物性",警告大家不可多吃。-位老兄吃得口爽,弄了一饭碗,几口就喝了。未及终席,他就奔赴厕所,飞流直下起来。

皂角仁卖得很贵,比莲子、桂圆、西米都贵,只有卖干果、山珍的大食品店才有的卖,普通的副食店里是买不到的。

近几年时兴"皂角洗发膏",皂角恢复了原来的功能,这也算是"以故为新"吧。

车前子

车前子的样子很有趣。叶贴地而长,近卵形,有长柄。在自由伸向四面的叶丛中央抽出细长的花梗,顶端有穗形花序,直立着。穗不多,少的只有一穗。画家常画之为点缀。程十发即喜画。动画片中好像少不了它。不知道为什么,这东西有一种童话情趣。

车前子可利小便,这是很多农民都知道的。

张家口的山西梆子剧团有一个唱"红"(老生)的演员,经常在几县的"堡"(张家口人称镇为"堡")演唱,不受欢迎,农民给他起了个外号:"车前子"。怎么给他起了这么个外号呢?因为他一出台,农民观众即纷纷起身上厕所,这位"红"利小便。

这位唱"红"的唱得起劲,观众就大声喊叫:"快去,快,赶紧拿咸菜!"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吃白薯吃得太多了,烧心反胃,嚼一块咸菜就好了。这位演员的嗓音叫人听起来烧心。

农民有时是很幽默的。

搞艺术的人千万不能当"车前子",不能叫人烧心反胃。

紫穗槐

在戴了"右派分子"的帽子以后,我曾经被发到西山种树。在石多土少的山头用镢头刨坑。实际上是在石头上硬凿出一个一个的树坑来,再把凿碎的砂石填入,用九齿耙搂平。山上寸土寸金,树坑就山势而凿,大小形状不拘。这是个非常重的活。我成了"右派"后所从事的劳动,以修十三陵水库和这次西山种树的活最重。那真是玩了命。

一早,就上山,带两个干馒头、一块大腌萝卜。顿顿吃大腌萝卜,这不是个事。已经是秋天了,山上的酸枣熟了,我们摘酸枣吃。草里有蝈蝈,烧蝈蝈吃!蝈蝈得是三尾的,腹大,多子。一会儿就能捉半土筐。点一把火,把蝈蝈往火里一倒,劈劈剥剥,熟了。咬一口大腌萝卜,嚼半个烧蝈蝈,就馒头,香啊。人不管走到哪一步,总得找点乐子,想一点办法,老是愁眉苦脸的,干吗呢!

我们刨了坑,放着,当时不种,得到明年开了春,再种。据说要种的是紫穗槐。

紫穗槐我认识,枝叶近似槐树,抽条甚长,初夏开紫花,花似紫藤而颜色较紫藤深,花穗较小,瓣亦稍小。风摇紫穗,姗姗可爱。

紫穗槐的枝叶皆可为饲料,牲口爱吃,上膘。条可编筐。

刨了约二十多天树坑,我就告别西山八大处回原单位等候处理,从此再也没有上过山。不知道我们刨的那些坑里种上紫穗槐了没有。再见,紫穗槐!再见,大腌萝卜!再见,蝈蝈!

阿格头子灰背青

敕勒川,

阴山下。

天似穹庐,

笼盖四野。

天苍苍,

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北齐斛律金这首用鲜卑语唱的歌公认是北朝乐府的杰作,写草原诗的压卷之作,苍茫雄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千多年以来,不知道有多少"南人",都从"风吹草低见牛羊"一句诗里感受到草原景色,向往不已。

但是这句诗有夸张成分,是想象之词。真到草原去,是看不到这样的景色的。我曾四下内蒙,到过呼伦贝尔草原,达茂旗的草原,伊克昭盟的草原,还到过新疆的唐巴拉牧场,都不曾见过"风吹草低见牛羊"。张家口坝上沽源的草原的草,倒是比较高,但也藏不住牛羊。论好看,要数沽源的草原好看。草很整齐,叶细长,好像梳过一样,风吹过,起伏摇摆如碧浪。这种草是什么草?问之当地人,说是"碱草",我怀疑这可能是"草菅人命"的"菅"。"碱草"的营养价值不是很高。

营养价值高的牧草有阿格头子、灰背青。

陪同我们的老曹唱他的爬山调:

阿格头子灰背青,

四十五天到新城。

他说灰背青,叶子青绿而背面是灰色的。"阿格头子"是蒙古话。他拔起两把草叫我们看,且问一个牧民:

"这是阿格头子吗?"

"阿格!阿格!"

这两种草都不高,也就三四寸,几乎是贴地而长。叶片肥厚而多汁。

"阿格头子灰背青,四十五天到新城。"老曹年轻时拉过骆驼,从呼和浩特驮货到新疆新城,一趟得走四十五天。那么来回就得三个月。在多见牛羊少见人的大草原上,拉着骆驼一步一步地走,这滋味真难以想象。

老曹是个有趣的人。他的生活知识非常丰富,大青山的药材、草原上的草,他没有不认识的。他知道很多故事,很会说故事。单是狼,他就能说一整天。都是实在经验过的,并非道听途说。狼怎样逗小羊玩,小羊高了兴,跳起来,过了圈羊的荆笆,狼一口就把小羊叼走了;狼会出痘,老狼把出痘子的小狼用沙埋起来,只露出几个小脑袋;有-个小号兵掏了三只小狼羔子,带着走,母狼每晚上跟着部队,哭,后来怕暴露部队目标,队长说服小号兵把小狼放了……老曹好说,能吃,善饮,喜交游。他在大青山打过游击,山里的堡垒户都跟他很熟,我们的吉普车上下山,他常在路口叫司机停-下,找熟人聊两句,帮他们买拖拉机,解决孩子入学……。我们后来拜访了布赫同志,提起老曹,布赫同志说:"他是个红火人。""红火人"这样的说法,我在别处没有听见过。但是用之于老曹身上,很合适。

老曹后来在呼市负责林业工作。他曾到大兴安岭调查,购买树种,吃过犴鼻子(他说犴鼻子黏性极大,吃下一块,上下牙粘在一起,得使劲张嘴,才能张开。他做了一个当时使劲张嘴的样子,很滑稽)、飞龙。他负责林业时,主要的业绩是在大青山山脚至市中心的大路两侧种了杨树,长得很整齐健旺。但是他最喜爱的是紫穗槐,是个紫穗槐迷,到处宣传紫穗槐的好处。

"文化大革命",内蒙大搞"内人党"问题,手段极其野蛮残酷,是全国少有的重灾区。老曹在劫难逃。他被捆押吊打,打断了踝骨。后经打了石膏,幸未致残,但是走起路来一拐-拐的。他还是那么"红火",健谈豪饮。

老曹从小家贫,"成分"不高。他拉过骆驼,吃过很多苦。他在大青山打过游击,无历史问题,为什么要整他,要打断他的踝骨?为什么?

阿格头子灰背青,

四十五天到新城。

花和金鱼

从东珠市口经三里河、河舶厂,过马路一直往东,是一条横街。这是北京的一条老街了。也说不上有什么特点,只是有那么一种老北京的味儿。有些店铺是别的街上没有的。有一个每天卖豆汁儿的摊子,卖焦圈儿、马蹄烧饼,水疙瘩丝切得细得像头发。这一带的居民好像特别爱喝豆汁儿,每天晌午,有一个人推车来卖,车上搁一个可容一担水的木桶,木桶里有多半桶豆汁儿。也不吆喝,到时候就来了,老太太们准备好了坛坛罐罐等着。马路东有一家卖鞭哨、皮条、纲绳等等骡车马车上用的各种配件。北京现在大车少了,来买的多是河北人。看了店堂里挂着的挺老长的白色的皮条、两股坚挺的竹子拧成的鞭哨,叫人有点说不出来的感动。有一家铺子在一个高台阶上,门外有一块小匾,写着"惜阴斋"。这是卖什么的呢?我特意上了台阶()走进去看了看:是专卖老式木壳自鸣钟、怀表的,兼营擦洗钟表油泥,修配发条、油丝。"惜阴"用之于钟表店,挺有意思,不知是哪位一方名士给写的匾。有一个茶叶店,也有一块匾:"今雨茶庄"(好几个人问过我这是什么意思)。其实这是一家夫妻店,什么"茶庄"!

两口子,有五十好几了,经营了这么个"茶庄"。他们每天的生活极其清简。大妈早起擞炉子、生火、坐水、出去买菜。老爷子扫地,擦拭柜台,端正盆花金鱼。老两口都爱养花、养鱼。鱼是龙睛,两条大红的,两条蓝的(他们不爱什么红帽子、绒球……)。鱼缸不大,飘着笮草。花四季更换。夏天,茉莉、珠兰(熟人来买茶叶,掌柜的会摘几朵鲜茉莉花或-小串珠兰和茶叶包在一起);秋天,九花(老北京人管菊花叫"九花");冬天,水仙、天竺果。我买茶叶都到"今雨茶庄"买,近。我住河舶厂,出胡同口就是。我每次买茶叶,总爱跟掌柜的聊聊,看看他的花。花并不名贵,但养得很有精神。他说:"我不瞧戏,不看电影,就是这点爱好。"我打成了"右派",就离开了河舶厂。过了十几年,偶尔到三里河去,想看"今雨茶庄"还在不在,没找到。问问老住户,说:"早没有了!"--"茶叶店掌柜的呢?"--"死了!叫红卫兵打死了!"--"干吗打他?"--"说他是小业主;养花养鱼是'四旧'。老伴没几天也死了,吓死的!--这他妈的'文化大革命'!这叫什么事儿!"1996年10月28日

4、草木春秋读后感

草木春秋读后感(一)

最近读了一本书,汪曾祺先生的散文集《草木春秋》。闭目凝神,思索良久,这些读起来让人快乐的散文使我收获了什么,最后却是无疾而终,我想,至少是快乐、兴味和美。几个月过去了,汪老的文字似乎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它就像一把挟带着清水的软刷,微波汹涌中慢慢地冲刷着我的思想,净化着心灵的陈垢,甚至“怂恿”着我有一股冲动想要前往文中那些令人神往的地方,再去信步品评一番。

比起诗歌和小说,散文这种题材,是我在过去的阅读中很少涉猎的。散文的文字,自由,空灵。虽不如小说跌宕起伏、引人入胜,也不及诗歌意蕴深远,但经汪老的墨毫闲情挥洒,却让我读得像品茶一般,清香悠远,爱不释手。《草木春秋》处处洋溢着各种快乐和趣味,甚至连描写文革时期生活的作品汪老也能从阴郁的苦涩中挤出丝丝的甜味来,确实值得一读。

《草木春秋》里,有写草木虫鱼,如《花园》、《葡萄月令》、《草木春秋》;有写家国春秋,如《国子监》、《跑警报》;有写各地美食,像《故乡的食物》、《手把羊肉》;也有写旅途景色,如《天山行色》、《泰山片石》;还有作者的一些人物记事、对写作的理论探讨搜罗其中,《星斗其文,赤子其人》、《谈风格》如是。内容庞杂,目不暇接。据编撰者汪朝(汪曾祺的二女儿)在后记中解释,是为摆脱“一碟子腌白菜”的老路数,把一些用得不多的作品也放进去,以求有点新意。但尽管如此,散文集的“神”还是没有被打“散”,依旧是草木矣,春秋矣。汪老用高雅的生活情趣,刻写了不朽的草木传说。草木与春秋,在文里,如浮藻般,布满了眼球,可当我们定睛一探时,却品出了它们根的去处,那就是本质的回归——生活,且乐活。

少年游园——最初最纯粹的快乐

《花园》是汪曾祺早期的作品。汪老童年时期家里的那座小花园,不逊于鲁迅笔下的百草园。红色的菖蒲,籽儿带着钩的臭芝麻,被表姐姐们插在头发里的桃花、梨花,冰心腊梅,还有那叫声好听的“都溜”,有教养惜身份的天牛“绅士”,通身铁色的“鬼蜻蜓”,着急着找洞穴的土蜂……构成了孩童世界里多彩的乐园。我满心好奇跟着作者的笔触,被他这童年的快乐甘心情愿地感染着。到现在还在探究:他说的那种软软的鼻涕虫,为什么被堂弟在身上撒一把盐之后,立刻就会化成了一滩水?写得是不是有点像神话了?还有那只长相愚笨出去采蜜的土蜂,它在泥地上掘的洞巢被“我”恶作剧封掉,怎么急急忙忙地围在洞口附近大找一气的?最后找到他原来的家了吗?还是干脆住进旁边那个“我”造假的洞里了?这些就不得而知了。写这篇散文时,作者刚从西南联大毕业, 25岁,正值风华正茂,求学路上得遇良师(沈从文),尚未经历生活磨难。所以,在回忆童年的花园时,我们可以感受到人在孩提时代看待自然界的草木、虫鱼、鸟兽的那种简单、纯粹的快乐,我们的心也回到了最初的纯净。那时孩子花园中的草木,就是整个春秋。

晚年忆秋——笑谈 “逃生”的快乐

散文《跑警报》是汪老在1984年创作的,此时他已年过花甲。经历了被错划为“右派”的十年浩劫,经历了下放,经历了小说《受戒》、《异秉》的巨大成功,俯仰一世,沉浮之间,给《跑警报》平添了一份“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的淡定从容。“跑警报”其实就是“逃生”,但正如文题一样,汪老选择用“跑”警报,而不用当时其它叫法“躲” 警报、“逃”警报,就可以拿捏出作者的安闲态度。再通观全篇,全没有“警报”二字带来的危机紧张感,反倒娓娓道来,把预行警报、拉空袭警报、紧急警报像话平常家事般介绍给读者,这种叙述方式本身反差得有趣。比如在谈到跑警报时,汪老给我们介绍联大的学生就很有意思:“联大同学也有不跑警报的,据我所知,就有两人,一个是女同学,姓罗。一有警报,她就洗头。别人都走了,锅炉房的热水没人用,她可以敞开来洗,要多少水有多少水!另一个是一位广东同学,姓郑。他爱吃莲子。一有警报,他就用一个大漱口缸到锅炉火口上去煮莲子。警报解除了,他的莲子也烂了。有一次日本飞机炸了联大,昆明北院、南院,都落了炸弹。这位郑老兄听着炸弹乒乒乓乓在不远的地方爆炸,依然在新校舍大图书馆旁的锅炉旁神色不动地搅合他的冰糖莲子。”文章末尾还说日本的用意不过是“吓唬吓唬昆明人”,“我们这个民族生于忧患,已经很”皮实“了,对于任何猝然而来的灾难,都能用一种”儒道互补“的精神对待之。这种”儒道互补“的真髓,即”不在乎“。为了反映”不在乎“,作《跑警报》。”轻松的语言,带着调侃,带着挖苦,不禁让读者即使沉浸在被侵略的国仇家恨的阴霾中,也能展现一丝苦笑。阅读的时候,我不禁暗想,怎样不屈的乐活性格和民族骄傲,才能奉献出如此达观的文字?阅读的享受中,我仿佛置身事外,内心的杂质已被席卷干净了。

暮年看世——返璞归真的快乐

《随遇而安》和《草木春秋》均为汪老先生迟暮之年所作。生命之歌虽近尾声,但这位“快乐的老头”的乐活的本性、率真的品格却在他的作品中完美显现。“文革”是汪老那一代人心灵最深的伤疤,很多的不愿触及,汪老也不例外。散文《随遇而安》,就反映了他被打为右派下放劳动的那段日子。在那个人性极度扭曲的年代里,汪老回忆起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那时他被下发到张家口的一个农业研究所,奉命画一套马铃薯图谱。他说:“在马铃薯研究站画谱图是‘神仙过的日子’,画完一个整薯,还要切开来,画一个剖面,画完了,薯块就再无用处,我于是随手埋进牛粪堆里,烤烤,吃掉。我敢说像我一样吃过这么多品种的马铃薯,全国盖无二人。”读到这里, 我想了很多,如果换了是我,尊严受到践踏还要天天在艰苦的条件下面对枯燥重复的工作,也许不会有他那样“苦中作乐”的胸襟与气度。倒有些庆幸自己生长在二十一世纪了。

不过,乐观豁达不代表汪老没有脾气、没有立场。在《草木春秋》中,当他将“木芙蓉”、“南瓜子豆腐”和“皂角仁甜菜”、“车前子”等植物、吃食向读者细细道来时,在“紫穗槐”、“阿格头子灰背青”、“花和金鱼”三个小节里,都表达了对“文革”愤怒。特别是在提及因为喜爱养花和金鱼就被红卫兵活活打死的茶叶店掌柜的经历时,这位作家难抑愤怒。是啊,眼睁睁看着不人道的滥刑和生命的凋零,谁不会动容呢?所以,不管岁月之河流到哪里,也不管现在是否已经行将就木,生命的伤疤依然还在这位老人的心里久久地存活。只是在他的讲述中,多了些欢笑分享予人,淡了那一丝的苦味,至于生命里那一声叹息,还是让它徜徉在草木里,随风去吧!朗朗乾坤,日月如恒,再看草木,依旧是草木,再品春秋,还是春秋。又可以像童年时期一样游走在花园里了……

合上书,看着扉页上的老人,咀嚼着他的往事,我忽然间觉得自己幸福了许多,当然,也差他许多。

草木春秋读后感(二)

读完汪老的《草木春秋》,我觉得自己太渺小了,就像沧海中的一撷浪花,大漠中的一粒沙石,宇宙中的一株草木。汪老的见识太广博了,人际关系太融洽了。

那泛黄的书页,古朴的气息,规整的文字,质朴的语言,无一不流淌着汪老数年来的智慧结晶。封面上一株草延伸沃野,纵横千里,把我的思绪无尽牵连。这一切都深深吸引着我的灵魂,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细细品味其中的语言,理解其中的深刻寓意。

书中,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汪老的《遥寄爱荷华——怀念聂华苓和保罗?安格尔》。他们之间有着浓厚的感情,也蕴含了对祖国的思念。汪老与安格尔虽然语言不通,国籍不同,却有着情感的交集,举手投足间洋溢着相互之间的理解和共鸣。聂华苓的温柔与周到,安格尔的天真与善良,以及做客聂华苓家的作家的质朴与诙谐,都------其次,是汪老讲述的《故乡的食物》,简直让我垂涎三尺,恨不得马上穿越到汪老的时代,品味汪老家乡的美味,领略一下汪老家乡的美景,顺便目睹一下文化大革命的残酷与无情,好让我进一步了解历史,感悟历史。

汪老以“草木春秋”为题,乍一看,好像是写的植物的变迁。但是,如果你细细琢磨一下,会发觉,写的肯定不止是植物,还有人世的生老病死,社会的更替,以及历史的。

今天,仍是草木变更的年代,春秋更迭的世纪;与昨日相比,今天,早已物是人非。面对全球变暖的趋势,回溯今年的大雪事件:日本大桥被三米高的大雪拦腰压断,欧洲各国频频告急,渤海冰面持续冻结,航班、渔船纷纷停运-----这一切,比起汪老的时代,地球早已不堪重负,各种灾难接踵而至,可怜的人们,终究是自作自受,我惆怅。

时光荏苒,岁月流逝,草木春秋的年代,一去不复返。比起汪老的时代,也只是没有了文化大革命的批判与干扰,有了富裕的生活,失去的却是永远也换不回来的珍稀草木和没有隔阂的人际交往,我失落。

说实话,我非常向往聂华苓和保罗安格尔的生活,没有喧嚣,没有纷乱,只有夫妻的恩爱与理解,朋友的真挚与融洽,以及老房子的惜惜相伴。感谢汪老的作品——《草木春秋》,给了我灵魂的洗礼,精神的浇灌,视觉的冲击。

草木春秋读后感(三)

读故乡作家汪曾祺先生的文章倍感亲切。()《草木春秋》就是这样一篇令人倍感亲切的百读不厌的好文章。

《草木春秋》由六篇短文组成。它们是《木芙蓉》、《车前子》、《阿格头子灰背青》、《南瓜子豆腐和皂角仁甜菜》以及《紫穗槐》、《花和金鱼》。可分为两组。前四篇为第一组,是作者赴外地所见所感。后两篇为第二组。是作者在北京所见所感。

先谈第一组。首先我们很钦佩作者知识渊博和观察细致。例如论草木。作者不仅了解它的习性、花期、颜色,而且还了解它的用途以及有关的闲闻轶事,后者往往是在有关书籍中找不到现成材料的。这里将人与植物联系起来,非亲耳所闻,断难有别的途径获取材料。再说作者的观察。法国着名作家福楼拜说:一位真正的艺术家“他首先是一位观察者,而观察的第一个特质,就是要有一双好眼睛”例如汪曾祺写木芙蓉:“芙蓉有一特别处,红白相间。初开白色,渐渐一边变红,终至整个的花都是桃红的。花期长,掩映于手掌大的浓绿的叶丛中,欣然有生意,这简直是介绍了芙蓉的生长史。再如,作者介绍在云南腾冲吃的南瓜子豆腐,它”滑、嫩、鲜,色白而微微带点浅绿,入口清香。“”色白而微微带点浅绿“是一般人不大注意到的,这是作者细心观察后独特的发现。

古人说,窥一斑而知全豹。我们读了《草木春秋》这篇散文就知道汪曾祺先生的文章立意深邃,构思精巧,文采斐然,结尾出人意料。俗话说,文章一分钟,文外十年功。汪先生的文章有时虽短,他深厚的文学功底却令读者由衷的敬佩。我喜欢汪先生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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