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北京鼠族:我很急,我真的很急
北京鼠族:我很急,我真的很急
文/缓缓君
有一位读者对我说:
“我是今年的大学毕业生,现在就职于一家大型国企。3个月了,很闲,很浪费时间,我确定这不是我想要的工作。我不断地问自己,未来的路在哪里?”
“我想转行,我愿意脚踏实地,愿意付出努力,但是自问没有过硬的实力,所以想报读一个计算机培训班试试。”
这让我想起nhk拍的一部纪录片,片名是《北京鼠族》。
“鼠族”是对住在地下室的北漂们的一种揶揄,因为收入不高,又想留在帝都,他们不得不像老鼠一样成群地生活在地下室。
1、另一个帝都
如果以地平线为界,地面之上的帝都,是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而地平线之下,是如巢穴一般蔓延的地下出租屋,这里是另一个帝都。
小区内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小门,是通往地下都市的入口。
走下深邃的楼梯,地下道路如迷宫一样蔓延。穿越黑暗,在狭小通道的两侧,排列着一个又一个出租屋,阴暗、狭小,没有窗户,没有厕所。
洗漱池是公用的,尽管肮脏又潮湿,但洗碗、洗澡、洗衣都在这里。
如果要做饭,那就要把电磁炉拿到通道去,若是在狭小的房间里,热气及烟雾会极其呛人。
地下出租屋原本是冷战时期挖的防空壕,因为地面租金太高,这里成为了廉价的聚居地。
谁都知道地下的世界脏、乱、差,更重要的是——不安全。
可是,这里也是无数寒门子弟和外来务工人员唯一可以支付得起的落脚地,或者说,地下室已演化成了一种独特的“生态环境”。
从2010年起,北京市就已着手清理地下室,直到如今,清理工作依然在继续。
2、这里的机会大于任何地方
小杨毕业于河北某工业大学的计算机专业,原本已被当地的大型国企录取,但因为不想被困于“深井”,他想利用自己的专业技术碰一碰机遇,便义无反顾地辞掉国企的工作来到了北京。
小杨说,爸妈想让他回家考公务员,做一份稳定的工作。他很理解爸妈的想法,但还是想在北京再坚持一下。
“北京是一个国际大都市,这里的机会大于其他的任何地方。”
小杨很肯定地说。
小杨的梦想,是利用自己的电脑技术,开一个投资公司。鼠居一年后,却成了证券公司的编外员工,负责客户开拓。
每天,他穿一身廉价的西装,游走在银行,对着人流一次又一次地问:
“你好,现在可以免费开户做股票,请问你要不要了解一下?”
跟着小杨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女朋友小王,她找到了一个儿童英语培训机构当老师。
“有时候下班真的特别累,也想过这么拼死拼活干嘛呀,自己又不在爸妈身边,挺难过的。不过后来想一想吧,如果不在这里闯一闯就回去,也挺遗憾的。”
女友笑着说。
3、你住几居室啊?
由于要参加一个证券行业的资格考试,忙碌了一天后,小杨还要废寝忘食地学习,为了实现梦想,他不遗余力。
可每当看到路边高耸的公寓,小杨就会因为巨大的落差而心痛,被压力压得喘不过气。
挡在前方的障碍,并非只有户籍。没有人脉,没有门路关系,有的只是以及无比激烈的竞争。毕竟,像他们这样的外来青年,实在太多太多。
一次偶然的聊天,银行的同事问:“你住几居室啊?”
小杨顿了顿,只能尴尬地回应:“我住地下室……”
“呵呵,接受不了你知道吗?对他们来说,这个太那么什么(夸张)了,就感觉再那个什么,你也不至于住地下室吧?所以这就是那种(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他们就感觉地下室离他们太遥远了。”
生活在地下,工作在地上,穿梭于两个世界之间的小杨,觉得自己和同事完全不是一类人。
同一时期来到地下室居住的外来青年,大多不到半年就离开了这里。唯一留下来的两三好友,偶尔会聚在一起聊天,又或者说,控诉眼下的遭遇。
“北京要清理地下室了。”
“归根结底就是要清除外来人员,外来人员太多了。”
“对,其实这就是一种淘汰。谁强谁就能留下,混得不好的你就得走。”
“你可以不来么,谁让你来了?”小杨自嘲道。
“但是这是把人往死路逼,连住的地方都要没了。”朋友说。
可是,这就是北京的生存法则。
小杨下班回家后还要准备证券行业的资格考试
4、我们赚的钱都不够堵那些窟窿
尽管小杨早有觉悟面对艰苦,但也没料到挡在前面的墙如此之厚。
“我现在就有一个困惑,就算你很努力,可如果按照正常的模式走下来的话,你奋斗一辈子,还是买不起北京的一套房。
你享受不到生活的幸福,那再去搞一个幸福感指标,那这还有什么意义呢?生活就没有盼头了。”
在地下室住久了,女朋友的心也开始动摇了。
“我觉得住在那儿吧,完全会影响我的心情,影响我的工作,影响我的身体,我觉得身体当然是最重要的。”女朋友抱怨。
“你确定你搬到楼上就能焕然一新?你确定?”
……
“你觉得现在的很多问题都是因为住在地下室?”
……
“你要觉得住在这儿确实是不习惯,那就搬。那你就别管其他了,回头……回头钱再说。但是现在,你想搬到哪儿,然后你要找个什么样的价位我们得先定下来。”
“不要超过xx元。”
“那就是隔断间,不然肯定超。关键是,如果咱这个月搬,正好碰到少杰(朋友)结婚要笔钱,拿不出来啊”
……
“信用卡你都还完了吗?”女友问。
“还没。”
“还有几个没还?”
“说找房的事儿,你干嘛说信用卡。”
“咱们必须要考虑到这件事情啊,只有你考虑它了你才能有下一步计划。我觉得现在压力太大了,真的。”
“大什么呀……”
“我们赚的钱都不够堵那些窟窿了。”
“哎……没事儿啊,别想那么多。咱现在赚的越来越多了,只会更好。对不对?”
……
“你怎么了?嗯?啊?”
……
女友默默低头走路,谈话戛然而止。
5、先有了生活保障,再考虑恋爱
与小杨一样,在地下室生活的大多数年轻人,都没有告诉父母自己的情况。
师文是一位24岁的姑娘,大学学的是动画制作,她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动画制作人,只身来到了北京闯荡,是希望趁父母还健康的时候,能够带他们去想去的地方走一走,
最初,她在一家小型动画公司工作,并在公司交了男朋友。
但是,男朋友无法适应北京的高强度竞争和巨大的压力,有一天,突然就走了。
不久后,师文也离开了公司。
“有男朋友的时候肯定也想有将来,可分手后自己也觉得不太现实。两个人都漂在北京,什么都没有。
如果说裸婚的话,以后生活没保障啊。成天为柴米油盐吵架,日子也过不好。先有了生活保障以后,再考虑恋爱吧。”
由于担心被赶出地下出租屋,师文急着要赶紧找一份工作,她去了一所动画公司面试,期望做动画人设,她喜欢做手绘。
谈话的尾声,交流了期望薪资之后,hr表示薪水在预定的薪酬范围内。
“按照公司程序,我们还要再商量一下。”hr说。
从此便杳无音讯。
6、我特别急啊,真的特别急
由于生活费已所剩无几,师文在考虑要不要向父母求助。
“来了以后,也不知道以后能混成什么样子,心里没底儿,再加上家人本来也是不支持的,压力很大。”
“我觉得,多少还是想家的,可要是就这样回去了,太丢人了。”
“我要是在这儿吃什么苦啊,或者我压力大,我觉得都没什么问题。但是我就是特别怕看到爸妈为我操心的那种样子,我就是特别怕。之所以一年回一次家就是因为看到他们,我心里就特别难过。”
“其实是想家了,但是回去以后心里压力可大了。”
“我特别急啊,我爸妈他们都快60岁了,真的特别急。”
“我想趁他们还健康的时候,能够带他们去他们想去的地方走一走啊什么的。”
师文对着镜头一边哭一边说,有点语无伦次,只是好几次提到了“压力大”、“特别急”。
可是,作为鼠族,她连照顾自己都有问题。
在一次大排档的聚会中,师文问:“真是找不着动力了,我都不知道我留在这儿是为什么?”
朋友a说:“你想想你不留在北京,你回家了能做什么?”
朋友b说:
“我告诉你,我们不能往大了说。大了理想啊什么的都是扯蛋。说简单点,就吃饭。最直白的,就是为了吃饭!”
那一群来追梦的年轻人,漂着漂着,没有了理想,没有了生活,只是为了活着。
这晚之后,节目组再也联系不上师文了。
7、留不下的大城市,回不去的故乡
老王夫妇是来到北京的第一代民工,最初是住地上的,可随着房租的不断走高,他们被逼无奈转居地下。
厨师、搬砖、拉货、清洁工、卖早餐、保姆、超市店员……来到北京26年,这对夫妇一直做着最底层的工作,为这座城市服务。
“在北京有个家,一家人一起生活”,这就是老王夫妇的梦想。
当北京清理地下室的消息传出时,惆怅如乌云一般,压在了这对夫妇的头上。
离开故乡已经26年,农地已经荒废,不可能再回去,如果再被赶出这最后的居所,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留不下的大城市,回不去的故乡,这是无情的命运之网。
“这一辈子已经玩完了。”
未来迷失在涕泪交加。
8、一个北京人眼中的北漂
前几天我在自己的公众号发起了关于北漂、上漂的话题,有一位读者给了我一段长长的留言:
我是地道的北京人,之前在公司认识了一个年轻人,他挺瘦的,南开毕业,有思想,我很欣赏他。
在餐厅遇见时,他总是点两个素菜一碗米饭,我以为他不喜欢吃肉。
我从来没觉得公司里的外地人跟我有什么不同,但通过跟他的接触,我了解到他的收入很低,最初我有些吃惊,后来,我还了解了一个我不知道的世界——真实的北漂生活。
刚进公司的时候他有女朋友,可不久之后,因为女友老妈的反对,他被迫分手,从他们合租的屋子里被赶了出来,连衣服都没拿出来。
他女友的妈妈说:花了这么多钱培养女儿,让她上大学,让她学钢琴,一定要嫁一个在北京有两套房子的人。
当时他们已经好了三年,他确实是受刺激了,从那以后他就很激进。
我比他大8岁,又是行业里的老人,就通过关系把他介绍到了同行业的一流公司。
他很努力,在新公司做了三年,总裁都开口要他做秘书,收入提高了,但也特别辛苦。
今年,他在北京买了房和车,他们领导给他介绍了同单位的一个女友,十月他们奉子完婚了。
如今,他在朋友眼里是成功的,有房,有车,有事业,有太太,还快有孩子了。
可是,结婚前他来找我聊天,说每个月要还很多贷款,又要有孩子了,压力太大。
我问他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为什么不量力而行?
他说大不了就去死。
他活的太累,身心疲惫,才过了四年,就老了很多。
上一次见面时,我看到他把车钥匙别在裤腰带上,拿着老气的手包。我想提醒他,一个有品味的人绝对不会把钥匙别在裤子上,但是我选择了闭嘴,他有他的人生。
现在房子这么贵,如果不是特别优秀的或是通过婚姻留下来的,都不太可能。
就说他吧,虽然很努力在北京买了房,首付耗光了父母在老家的所有财产,连老家的房子都卖了。而他找了一个同样是外地的姑娘,他们生的孩子以后还不能在北京上高中,考学还要到河北去,这一辈子的努力还是不能解决后代的身份问题,不免悲凉。
新北京人要付出几代人的努力才能扎下根来。
我也认识几个非常优秀的男士,他们跟我说,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找个北京姑娘生个孩子,让自己的孩子有个北京户口,至于以后的事再说了,能在一起过下去是最好,过不下去就离,我觉得特恐怖。
9、命运之网,总有漏网之鱼
平台决定机遇。
北京拥有全国最优质的政治资源、商业资源、教育资源、人力资源……对于没有背景的寒门子弟,对于试图突破原生阶层的小镇青年,对于想靠打工改善生活的外来务工人员,这里是一个无可取代的平台。
可是,人口的不断涌入,让北京人满为患,这里的交通极度拥堵,城市治理越来越难,这让政府很为难。
而对于北京的土著,一方面享受着外来务工人员提供的服务,另一方面又排斥外来的精英涌入,激烈的竞争压缩了土著的生存空间,愿意帮助外来青年的只是极少数,更多的人,是希望他们离开,并且,越是无能,越是排外。
控制人口规模,已成为北京自上而下的共识。
为此,北京发文要在2020年把常住人口控制在2300万以内,这意味着未来5年,仅有不到130万人可以挤入北京,更残酷的是:城六区常住人口要在2014年基础上下降15个百分点左右。
北京将上演一场居住地保卫战,而结果自然也毫无悬念——强者留下,弱者滚蛋。
“逃离北上广”将不再是一种选择,而是你要面对的无奈。
那些来北京追梦的人,他们前仆后继,所以北京从来都不缺乏梦想,这里的梦想多得就像是空气中的雾霾,而这堵无行的围墙,挡不住雾霾,却挡得住梦想。
对于文章开头向我提问的那位读者,我后来给他的回答是:
每个人都会把自己看得很重,但是从整个社会的观察尺度来看,它并不关心个人的命运。能够实现自己理想的永远只是少数,因为社会的优质资源永远是稀缺的,而你可能还要面对那些看不见的墙。
所以,一个人能做的,就是做出选择,并承担结果。如果你认清了这一点,依然选择了自己的路,那就努力走下去,并且,永远不要后悔。
无论世道怎样,总会有一些人,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比如下面这位。
那些有幸改变命运的人,绝不是靠着一时的冲动和盲目的乐观,而是像唐僧那样,明知前路艰难,依然义无反顾。
命运之网,总有漏网之鱼。
*作者:缓缓君:985高校工科男,时代华语图书签约作者。有一些故事,也有一些观点;有一点理性,也有一点温度,新书《我就喜欢这样的你》已温情上市。微博:缓缓说520
2、北京三年
北京三年
文/十水
从09年大学毕业来北京,转眼,三年已过。也许我并没有什么资格谈论北京,相对这个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城市,我的三年不过是太渺小的一段。况且,我是个孤僻的人,我没有去过北京的很多地方,即便是这样丰富多彩的一个地方,也并没有改变我孤僻的属性。但是还是想说说她,也顺带说说自己这些年的生活。
大四那年仍处于失恋中无法自拔,当老师告诉我有个机会可以离开天津时,我二话不说应承下来,逃脱的比谁都快。失恋是种和失重差不多的事情。我一度找不到生活的重心是什么。我原本的生活计划无数次的被“我失恋了我要颓废我对人生无所谓”这种种说辞一再耽搁,我在两年后才开始走两年前本该走的路,当然这是后话,这也大概直接导致我的人生出现了很大的不同。不过,就像《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的说的,“人永远都无法知道自己该要什么,因为人只能活一次,既不能拿它跟前世相比,也不能再来生加以修正。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检验哪种抉择是好的,因为不存在任何比较。一切都马上经历,仅此一次,不能准备。”换句话说,本来就不存在什么本来应该有的生活。本来就没有什么选择可言,只能活一次,只有一种人生。这样的话,就没什么好惋惜的了。
我为我的大学四年赋予了很特别的关于人生的意义,在我总是默念着人生也就二十个“四年”的时候,我总是在想,这个四年是我最重要的日子。在这四年里,我遇到了我永远忘不掉的人,我经历了我永远无法释怀的事。青春本来没什么值钱的,青春被毁掉的梦才是最珍贵的。我用“来北京”结束了这四年。但我也知道,只要没有流窜到平行空间,只要生活在这个地球,这四年对我的影响就永远没有结束。哪怕此刻,那个“四年”对我来说也犹如昨天。
可是就是在我不断的感慨自己老了的这些天,我突然意识到,那已经是三年前的“四年”了。而真真实实的这三年,却被我这个沉溺于过去的人无视掉了。这三年里,我认识了那么多新的有意思的人,经历了那么多有趣的无助的热血的傻逼的踏实的开心的想通的想不通的意外的意料之中的事,它们把这三年时光填充的满满的,它们让我越来越热爱这个城市,越来越希望变成它的一份子了。
我一直说,我喜欢有历史的地方。身处历史其中,会让人觉得人生轻松许多。即便你再有故事,能比见证了无数悲欢离合的城墙有故事吗?这是我用有历史的城市治愈自己经常会说的一句话。(我的另外的一大法宝是,想想芸芸众生,想想火车站的拥挤人群,你这是最小的那一颗,别看的那么重。)
人生是由一个个段落组成的。时间本身并没有标尺,但我们喜欢把它割裂开来看,比如小学、中学、大学,比如20、30、40,成长没有巨大的标签,但这些人为的分割,给了我们的生活更深重的意义。
三年生活的起点,从来北京参加工作面试开始。面试完,一边在清华园里遛着,一边给当时在北京的一个学长打电话告诉他我可能会来北京的事情。阳光刺眼,清华西北角的那些红色房子漂亮的很。一切都很陌生,我和学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因为其实也并不熟识,那个电话不过是代表了人每到一个陌生境地要找一份熟识来消灭恐惧才做的事。挂掉电话,才有空想到,新的生活要开始了。
接下来的事情细小杂乱,我大概也写不出什么章法来,就随便记叙吧。从清华说起。
清华的老生物楼和老化学楼,对称修建。在清华的一年半里,看到它们,我总要多看两眼。它们不如新楼气势宏大,颜色亮丽,但是它们稳重、朴素,它们立在那里,就是知识的分量。在这一年半,虽说也走遍了清华的边边角角,东南西北门,吃遍了清华的十来个食堂,但最爱的始终是生物系所在的这一片,因为历史感。即便他们的内部也在一再改装,以适应现代学术生活,我仍然喜欢看到它们。
还记得某一天去生物系老楼听一场讲座,那是我第一次走进那里面。听课走神的瞬间,看了一下窗外,顿时被窗外的景色击中。李海鹏说,“我相信决定性瞬间确有其事,的确存在着某些格外玄妙而与众不同的时刻,使我感到自己是在真正地活着。概无例外的是,那些瞬间总是关于自由的。”我知道那就是属于我的一个瞬间。窗外树木葱翠,蓝天白云,阳光灿烂,身边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不见了。科学家说系统噪声是一种无法消除的东西,可在那一刻,万籁俱寂,我渐渐与整个自然界融为一体,无边无际。这是我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最美好的瞬间之一。
工作的前半年,我一直住在一个不到十平米的空间里。房子就在清华的西门外,巷子狭窄逼仄,房子粗糙简陋。很长一段时间,我一个人住在那里,周围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有时候晚上十一二点钟从清华出来回到住处,我竟也不十分害怕(感谢北京还算不错的治安)。我现在也并不记得那时候整天在想些什么,又是怎么消化这份孤独的。翻看了之前的日记,发现也都是寥寥几笔,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特别深刻的感受。大约那段生活是契合我的孤独本性的,所以也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歇斯底里。
后来前男友也来北京工作,再后来搬来和我同住(短暂和好的一段时光)。虽然那时候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但我自己明白,任是什么,都无法改变我们日渐疏远的心。但是我要感谢他在的那段时间,毕竟那段时间的我,每天下班回家还会有所期待。是的,我用的是回家两个字,在房子里还有其他亲人的时候,我才会称呼它为家,否则就不过是个落脚之处罢了。
没多久,前男友有了一个去上海的工作机会。我自然是没阻拦他,他便这样走了。几个月后我们通过电话再次分了手。我还记得打那个电话的地点。生物系三楼的一段走廊,我一边看着外边的风景,一边对他说,“没什么,我们还是分开吧”,然后他在那边信誓旦旦的说以后会等着我找了男朋友再找女朋友,说要一直照顾我之类。我自然不十分相信这些话,但那时候还是为自己的情感难过,其时已经泪如雨下。生命中的很多经历都变成了一种模糊的感觉,一种隐之又隐的细腻的痕迹,可是总另有些场景,影响了大脑沟回的走势,什么时候想起便能清晰回放。
他走后不久我开始和一个同事同住。每天能一起回来住处,也安全了不少。但是谁也没想到,就在09年年末,我和同事竟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的事故。煤气中毒。大概是个周末,实验室的同事们一起唱歌,回到住处已是11、12点钟的光景,因为又困又累,稍微洗了洗便沉沉睡去。然后,然后就是一个噩梦了。我在梦里始终无法醒过来,所有在我过去的梦里出现的恐怖镜头都在那个梦里重现了,我拼命想醒过来,却怎么也清醒不了。到后来,我开始觉得有两个人来抓我,要带我走(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大约真的相信了人死后是会有黑白无常来抓的),我想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最后还是同事醒了过来,据她后来说,是因为想上厕所,开了灯,开了门,我才渐渐的醒过来,但整个意识还是不清醒的。再看周围,才发现床上一塌糊涂,没错,大小便失禁,真是惨痛的场景。我给实验室的师兄拨了电话,因为是半夜,对方没接。(人生感悟 )然后给前男友拨了电话,刚听到对方的一声“喂”,我便哇的大哭起来,那时候才真切的感觉到自己活过来了。电话里什么都说不出来,很久之后才想明白,两个人是煤气中毒。之后便是拨急救电话,治疗,看到每一个来探望我们的人都会大哭起来,大概那是种感觉到生命价值的真情流露吧。
这次濒死的经验,那种感觉,我到现在还清晰异常。我总是笑谈“我可是死过的人”,这话说出来好像天不怕地不怕,其实心里怕的要死。那件事之后,我日记本上写了这样一段话,“以前对生命本身并没有什么概念。来日方长,是个经常找的借口。以后想做什么了,就第一时间去做。要知道,能够呼吸到新鲜的氧气本身就是幸福。” 就是这么一段吧。
当然这些经历似乎和北京这个城市没什么关系,只是恰巧在这里发生了。后来听说出了一本叫做《蚁族》的书,说的是住在北京郊区唐家岭的一群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或者北漂的故事。我虽然没住在唐家岭,可那时候着实是蚁族的一份子,没读过那本书,大约也猜得出写了什么。自然我们走过来,会说,年轻时吃些苦并没有什么。那时候的我似乎也并没有埋怨社会保障制度的不够完善,身处其中,只是努力过活罢了。所有的事件都会有一个时间、地点。时间让那个人生阶段变得重要,地点则让那个城市变得对我们更有意义。
那之后我和同事搬到了另一个地方。尽管生活状况仍然很简陋,可那时候无力如我们,对生活竟然全部是感激之情。死亡之旅之后,我们也淡忘了那些感觉,生活又琐碎起来。
现在能回想起来的都是些小事情。三五个姐妹一起在“情人坡”闲聊,撞到一对同志在竹林穿梭;喜欢上实验室一个忧郁的男生,几个人一起过平安夜,那大约是最接近他的时刻;实验室怪怪的师兄指导我的人生;师姐送了我一个哭脸娃娃储蓄罐,因为觉得这个小女孩像我(那时候哭起来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倒是现在都只是静静落泪了)……
后来还发生了一件事,不记得具体的日子了,清华大礼堂旁边的清华学堂失火,里面几乎全部烧毁了。当时为这事真心难过,虽然我并不是什么清华人,可对这些老建筑,对这些承载着历史看尽了悲欢的建筑,我是发自肺腑的希望它们永远屹立不倒。还模糊记得清华似乎对外界做了全面的封锁消息,可见这个事情之大损失之惨重了。
而关于清华之外的事情,我还要再理一理。
刚来北京的那时候,单向街图书馆还坐落在圆明园旁边的一个小院子里(离清华也很近)。而那个时候的单向街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单向街。书店呈长廊状,两米见宽,大约有十一、二米长(我空间感极差,数据不可靠),靠里的一面墙是书架墙,换句话话说,从长廊的左边走到长廊的右边,便能看到所有的书。长廊的两头有很软的沙发,供一两个人坐下来阅读。长廊外面的院子里铺了碎石,简洁干净,很多沙龙活动就是在这个院子里举行的,想想就很惬意。我第一次去那里,好像也没买到什么书,只买了一本打折的《明日风尚》杂志。那本杂志现在还在我的书架上,虽然已是两三年前的事情,我还记得那里有写到王菲,也是在读了那篇文章之后,我理解了天后为什么会嫁给李亚鹏。单向街图书馆旁边是一个茶馆。装修的很古朴。茶馆里有很多很陈旧的书籍,想必老板也是个念旧之人。
后来单向街搬到了东三环的蓝色港湾。第一次去那儿是因为有梁文道的讲座,好不容易在开讲前赶到了那里,但着实被楼上楼下人贴人的状况吓惨了,尽管梁文道就从我身边擦身而过,未见其人只闻其声的听了一段,我和朋友还是退了出来。后来我们去了哪儿,也不怎么记得了。前些天,看到单向街又难以维继,又关门了,在经历了一番读友的慷慨解囊之后搬到了朝阳区的大悦城,我倒是还没去过。
所有的书店大约就是这样一个命运吧。就像前段时间和朋友争论纸质书会不会被电子书全面取代的事情,即便我感情上多么的不情愿,似乎大的趋势也是挡不住的。而实体书店首先就被网络销售挤掉了大部分份额,自然在电子书全面来临的时代只有消亡的份。
我离开五道口那一片之后,听说那家光合作用关掉了,还掉了两滴眼泪。去过那儿很多次,虽然很少买书(因为大部分书也都在卓越或者京东买),但是很多个下班的午后,我都是在那儿消磨时间的。值得安慰的是,蓝旗营的万圣书园还在,万圣书园对面的专卖打折书的豆瓣书店也还在。旁边不远处的雨枫书馆也还在,并且还在崇文门开了连锁书店。
在书店最喜闻乐见的一件事情,就是看到父亲带着孩子逛书店,我羡慕的很。想想小时候的我是没什么书可看的,很多书都是很偶然到手,然后被自己翻了很多遍直到翻烂。所以现在才总会想着买书好占有它。我必须承认我的恋书癖在一定程度上是物质层面的,读的乐趣自然大,拥有的乐趣也很汹涌。
这其中还有一件小事值得说上一说。我两次去美术馆附近的三联书店,两次都遇到了同一个人,那种感觉还是蛮奇妙的,虽然到最后也没敢说上一句话。
刚刚翻看了一下自己的博客,09年写了85篇博客,10年写了45篇,到了11年只剩下了22篇,而12年到现在更是只有13篇(并且都是发牢骚的),真是越来越懒得记录了。可是还是要说,就是在这三年多的时光里,我的思想渐渐成熟,开始对社会、政治、历史等等萌生了作为一个社会个体本该有的兴趣。而这种智识的成熟,和我的经历有关,和我读过的书有关,和我看过的电影有关,也和互联网的飞速发展分不开。
也因为这种智识渐开,不知天高地厚,说起话来很是愤青。可是也因为这一点,也交到了很好的朋友——二利师兄。他是我本科师兄,后来在清华读研究生,我在清华工作的这些时间,他一直是我的直接上司。尽管他脾气不好,尽管他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在他身上还是收获了许多的正面能量。“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他是这种古老的中国教义的践行者。同为愤青,我们聊起历史政治难免会争吵起来,有时候也会因为工作的一些事情搞得很不欢快,但是我始终敬重他的那份正直,那种还没有被社会现实磨掉的孩子气。当然,我们是很相似的那种人。离开清华后好久都没见过他了,也祝愿他一切都好吧。
10年下半年我辞掉清华的工作开始准备考研,从生物学跨考到心理学。这个过程还是蛮艰辛的。因为是工作之后考研,心理压力颇大;因为跨考,没有可以咨询的人,所有的知识只能自己慢慢摸索。大约是给自己说了很多次“一定要成功”,考研的最后半个月简直崩溃掉。晚上睡不着,白天也睡不着,就那么硬生生的熬了半个月,神经衰弱到极致,书是一眼都看不了了。考试答题的时候手都是抖的,要不是同学鼓励,我一定考完第一个科目就放弃掉了。还好坚持到了最后,所以才能来了北师大。对这件事也万分感激。尽管读研不是一定要做的事情,但是能够来到这儿见识全新的世界,丰富人生经历,还真的是一件好事。
考研期间,每天早上从住处坐车到清华西门,然后走到二教,然后开始一天的学习,到点吃饭,到点喝咖啡,到点又坐车返回住处。那时候唯一的乐趣好像是看二教一楼进门处的通告栏,总有人把学校贴的通知进行各种涂鸦,读起来很有意思。也有人在那儿留言索要鼓励,然后就真的有人在下面留言给他/她打气,也是很有意思的互动。
从西门到二教的那条路,少说也走了几十次,路上风景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教室里,也日渐形成了大家固定的位置,彼此就是不说话,也自有战友的熟悉与亲密。就在这个教室里,我认识了两个女生朋友,还被一个男生示好(那段时间烂桃花泛滥,走在路上都会被人搭讪)。其中一个女生朋友到现在还有联系,男生当然不了了之。学习本身并不是多轻松的事情。可是以现在看来,那段日子充实又单纯,剩下的都是美好回忆。
考完试,工作积攒下来的钱也花去多半,不得不另找工作养活自己。这段略去不谈。现在的我来师大也一年有余了。从对心理学的懵懂之感到现在的略知一二,这其中的成长,我自己看起来也很欣喜。但是我暂时不想写这些了,我想我要在过去一段时间再回头看这段才会体会到更多不一样的意味。或者再找个时间补充吧。
就在这些细枝末节的成长里,北京渐渐变成了我的一部分。并不会离不开,而我自己也难以预料我将来是否会离开她,可是我很感激和她共同成长的属于我的历史的这段时光。生命的意义难以捕捉,细微的感受却足以温暖心灵。有人在这个城市走进了我的生命,有人离开了北京也离开了我的世界,这来来往往承载了很多的悲喜。
现在已是北京的秋天,这个城市又渐渐静穆清冷起来。她四季分明,我们才可以配之以与季节天衣无缝的心情。秋天悲凉,但也是收获的季节。这个时候的我最容易动情,最容易爱上身旁的人。几次爱情都是在这个时节发生的。可是来北京后,我竟然还没有谈过一场真正的恋爱。或者我可以说,我正在与这个城市谈一场恋爱,我努力的去了解她,也努力的让自己在其中成长,我为这里的改变欣喜,我在乎这里的人与事,而这些和恋爱相去不远吧?
说起来,这些年最大的改变应该是变得勇敢了一些吧。虽说面对很多事情仍然紧张,但不再像以前一样只知道逃避了。想起这两天说过的一句话“我这个年纪的女生已经对什么事情都不害怕了,反正自己一个人都能解决”,当然话说的确实绝对了一些,可意思就是这个意思。以前总想找一个可以依赖的人,现在却觉得最可以依赖的人是自己。也会去喜欢上其他的人,但这种喜欢不再是出于对别人的需要,而是自己想去付出一点什么的感觉。我想这才是爱情的真谛吧。
而没有发生改变的当然也有很多。仍然头脑简单(并不意味四肢发达),仍然喜欢把繁琐的人事关系整的简单明朗。仍然会和喜欢的人亲近,而不喜欢的人则是敬而远之。这自然都是些不成熟的表现,可也是我不想做出改变的坚持。而人生本就是自己的人生,大概也不需要为谁而活,尤其是在这些不改变也不会死人的地方,保留自己的一份坚持吧。
回看生活的时候,我很难总结出一二三四的生存法则。大概因为还没走到尽头,也因为天生就不是导师的料子,写不出什么心灵鸡汤。就像我们开始对“道德”这个词开始产生怀疑一样,而“成功”也不再是我们评价人生的唯一标准。倒是个体的渺小感受越来越受到我们的重视,看到心仪之人心仪之事的瞬间快活,灵感突现的某个下午晚上,读到直指心灵的句子,或者就是夏日的“清风徐来”,甚至于一场意外的淋雨……是这些开始成就我们的存在的意义。
3、你真的努力过吗
你真的努力过吗
感谢爸爸妈妈,你们给了我现在无忧的生活,也给了我努力奋斗,追求梦想的空间!
更感谢爸爸妈妈,你们是我最好的奋斗榜样!
这段日子里我常常听到一些抱怨的声音,有人说自己运气不好,找不到好工作;有人说情路不顺,总是遇到人渣;有人说父母没本事,买不起房;有人抱怨遇人不淑,总是被同事欺负;有人说自己命不好,遇不到富贵爹妈,成不了富贵二代,于是遭遇上述的总总事情。
面对这样的问题,我常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见过太多靠自己努力改变生活的人,也见过太过挥霍原本优越的条件而最终变成人生废物的人。人的出生的确无法选择,但未来的命运可以选择!
(一)
这些天妈妈在我这里玩,偶然间说起来我家这些年的变化,妈妈说起曾经一起招工进工厂的那些朋友,大家的起跑线都一样,工厂招工,为了全民工的名额打破脑袋,甚至要把婚姻都算计在其中。
国企大锅饭的年代,那些溜须拍马的,那些善于两面三刀的人往往混的要比老实不开窍只知道死命干活做技术的人,要好的多。我记忆里,做供销口子的那些叔叔阿姨家总是有很多好吃的,总是最先有新鲜的玩意,好看的衣服。一起进工厂的那些年轻人,在成家立业,儿女七八岁的时候,各自的生活会开始分化,做行政和干供销的最有钱,而做技术的往往最穷,我家就是后者。
但这并不是人生的终点。
98年的时候,命运将大部分人又拉回了同一起跑线——国企破产。偌大的工厂,几千来号的职工,就这么在一夜间面临下岗的命运,谁也不比谁好那么一点。那一辈人在人生的中年阶段第一次见识到市场经济的杀伤力。摆在他们眼前只有两条选择:要不唉叹命运悲惨,从此拿着一次性结算的工资穷困潦倒过一生,要不不相信人生已定,改变命运。98年开始的下岗潮给了努力奋斗的人第二次选择命运的机会。所有人又一次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十几年后,走出了不相同的人生道路。
听妈妈说,他们所在的单位的破产阵痛长达两年,等清算小组从单位撤离时,一个偌大的国企变得满目疮痍。这个时候有后路的人早已找到了下家,没有后路的人选择拿着清算工资另作打算,最惨的莫过于留守的那些人。
破产常常会伴随腐败查处,很多曾经熟悉的叔叔们集体成了阶下囚,在我印象中,厂长和党支部书记都进去了,还有一些营销口子的干部们也没有落下。而这个时候,我爸爸临危受命,去接手早已没有人的党支部,成了日后被我拿来开玩笑的“光杆司令”.别人听上去是“党支部书记”,而实际上就是“倒霉的看门人”.
接近1年的时间,我家没有收入,只有早些年爸妈辛苦节省下来的那点钱,勉强维持。这期间,除了维持这个空架子工厂的一些日常事情,爸爸通过朋友的帮助,开始在会计事务所兼职,补贴家用。因为爸爸早年是“设备科科长”,精通设备,当会计事务所需要审计类似企业的时候,会请他去帮忙,给点报酬。老爸不会打算盘,只能用计算机,工作量大的时候,常常要熬到凌晨3点。由于老爸工作非常负责,工作出错率很低,那位朋友甚至建议我爸干脆离开单位,长期去事务所帮忙。不知道是老爸拘还是觉得这时候离开有点不负责,总之没同意。
(二)
作为整个市唯一的重工业企业光秃秃的钉在那里,政府也怕它就这么完了,开始想办法招商引资。几个月后,爸爸开始常去局里开会,开始接触一些陌生人,甚至还有人来到我家谈事情。后来听妈妈说,那些人就是来考察的。
先来的第一波人,给我爸谈了几天,临走想塞一个红包,里面有3000元,我爸没有收。后来又来了一拨人,又谈了几天,红包加码变成了5000元,我爸还是没收。再后来一个看上去更能主事的人来找我爸,谈了一天,红包直接变成2万,他还是没收。其实,我估计那个时候家里的存款也已经耗了七七八八了,我妈找关系弄了个提前退休,一个月工资才418.3,我老爸除了会计事务所那点零散钱,每月“看门”钱也就400块,还是个空头支票。当时的3000也好,还是后来的2万,对他们都是一笔大钱,或许能改善好一会的生活。不过,爸妈做人做事都有原则,总觉得该是自己才拿,不该是自己的,拿了有辱原则。当时,老爸跟那个主事的人说,“如果你们真的愿意来投资合作,能帮忙的我一定忙,技术上有问题的我来解决,没有人希望这么大一个工厂就废了。”
我不清楚是不是这三次的考察让那些人放了心,总之,两个月后由市里领导牵线,一个为期十年的租赁合同就这么签订了,最后那个给两万的人就是日后的董事长。
合同签订后,他们需要一些原厂的技术员来指导生产线流程,同时也碍于上面的一些面子,也安排了一些位置给原来(未进局子)的干部,但丝毫没有提钱的事情。对于我爸这边,因为前期的印象很好,觉得他是个有原则没那些小九九的人,也希望他能够过来帮助生产,但依旧没有提到酬劳的时候。那段日子,我妈常说,你这整天忙来忙去,怎么也不见个工资拿回来啊!
车间启动的前三个月,忙的昏天黑地,一毛钱么有,那些干部们坐不住了,曾经自己养尊处优惯了,现在非但工作累的要死,看这帮不知道哪里来的外地人的脸色,还一毛钱见不到,算什么事!于是他们开始闹情绪,开始罢工。这一罢工,我爸就惨了,重工业企业,上一道新的生产线会非常的辛苦,再来个罢工,那帮不了半个忙,还添乱,工作量平白添了好几倍。不光如此,他们还鼓动我老爸罢工,留个烂摊子给他们,好像现在还是之前的国企,公家的东西,败光拉到,倒闭最好!
我爸没同意,他当个光杆的“党委书记”一整年,好不容易真的有希望可以改变这个现状,他舍不得离开,更何况,他不能容忍自己不负责任,一个生产线刚刚上,还没有开始生产,半吊子的时候甩手不干,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那帮人闹了半天发现没戏,纷纷要求离开,以为这种威胁还能跟以往那般奏效。恕不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里早就不是他们可以肆意摆布的地方,那些投资人利用这个机会,拿了点钱,把这帮不做事只叫嚣的家伙都请了出去。
也许,我老爸这辈子就喜欢当冤大头吧。
虽然这些来投资的外地人够狠,工作作风用我妈的话来说就是“极度野蛮”,上个项目不睡觉都要做起来。在我爸眼里,这些人才是真正想做事业的人。听他后来说,刚开始的三个月,其他工人是不拿钱,他们是不断的往里面掏钱,整个项目投资花了4000多万,他们比谁都害怕会做不起来。那时候,我老爸是每日工作12个小时,他们也是工作12个小时,谁也不比谁好过点。
没几个月后,一切步入正轨,他们开始正式跟我爸说,领导层是他们自己人,这里能给我爸的就是一个车间主任的中层职位,工资1800元,他们询问我爸爸是否愿意接受。也许是当时的确没有其他的选择,也许是当时他对这个工作了十多年的单位有感情,也许还有其他的考虑,老爸没有拒绝,我妈也表示支持,就这么,我爸脱下了原来身份,成了一名最普通的打工者。
从开工到年底,7个月的时间,我爸每月领1800元,那些早已离开的叔叔们常在背后嘲笑我爸傻,为了这点钱拼死拼活教人家技术,给人家进行改造。而他们靠着家里那点关系,又在哪里哪里做了一个小干部,不用干活每个月还能拿两三千工资。
(三)
生活就这么一点一点开始恢复,我爸的工资开始以每年10%的速度增长,年终奖金开始从5000涨到1万,3万。领导层的信任随着每年的工资而逐年增长,一晃3年过去了,我爸全年的收入变成了8万,这对于当时的爸妈而言,是个相当不错的薪酬,老爸与身边的一些朋友的差距开始渐渐显现。这个时候命运又给了我爸一次选择。
因为技术口碑的原因,开始有一些周边的企业想挖角,希望我爸和单位其他的一些技术干部能够跳槽过去,进行企业重组,当时开给我爸爸的年薪是15万,2003年,对于一个三四线小城市的普通打工者,15万的年薪太具有吸引力,其他的那些技术干部纷纷接过橄榄枝,酝酿跳槽,甚至打算带走一批自己的亲信。一时间,人心开始浮动。
我爸没有表态,而是直接找当时的董事长,开门见山的表示自己并不打算离开,其他人怎么选择他无法决定,但他不会走。没有要求加薪,也没有要求减轻工作量,他还是拿着他一年8万的薪酬,做着全年几乎无休的工作。那时候原厂已经在投资人手中扩大了三倍,总资产已经从原先的3000万,变成了3个亿。
我妈说,老爸不离开以来一来在于为家庭稳定考虑,二来在于责任心和忠诚度,从工作的这三年来,虽然拿的薪酬很中层,工作很辛苦,但是,管理层一直给予他极大的尊重,在生产这个部分,更是给予了全部的信任。还有一点也很重要,老爸心里有着自己的衡量,一个正在稳步上升的企业,远比尚未启动的小工厂更加有前途,孰轻孰重,他清楚的很。
有时候我想,我爸妈常常干一些很笨的事情,但是往往却是最终受益最多的人,这不是他们的运气好,而是他们的谨慎稳重、处事有原则和规划长远。很多事情在短期内看不到任何的起色,但只要基础牢靠,只要方向正确,时间会给予他们想要的。
15万年薪的许诺拉走了好几位技术优秀的中层干部,再一次,我老爸承担起额外多出的工作,幸好骨子里他热爱自己的工作,希望去倒腾各种改造,否则,真不知道这些年怎么坚持下来的。
因为这一件事,整个管理层对老爸有了更好的看法,他们开始不断的给老爸放权,开始让老爸进入管理层日常决策会议,工资开始脱离中层干部标准,向一些副总的工资靠拢。更有意思的是,他们开始建议我爸入股,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们也欢迎老爸加入。
在15万年薪后的第二年,我爸的全年收入进入了12万大关,而那两年前跳槽离开追求高薪的那帮人,听妈妈说,大多数人两年连10万都没挣回来,因为小企业压根就开不起来。
(四)
2005年的时候,我爸妈开始小资金的入股,企业开始越做越大,本金渐渐越滚越来越大,等到我09年毕业的时候,突然发现滚大的雪球可以让父母在这个城市生活的非常好。老爸从一个小小的中层干部,摇身变为董事,进入决策圈。
原本破产的一家国企被4000万的投入救活,这13年,他们以这家企业作为母体,进行不断扩建投资,成立四个分公司,同时涉足房地产和酒店等其他行业。13年后,他们不再是承租方,而是真正的企业主人,集团老总们。
我常常在想,倘若当初爸妈在破产后就彻底放弃努力呢,倘若在那些小诱惑前缴械投降呢,倘若他们真的克制不住小小的贪婪而拿了那个3000元,是不是就没有现在的生活。
妈妈常说,这十年,似乎只改变了我们一家的命运,那些曾经一切生活在家属区的朋友们,13年的生活与现在的生活并没有太多的改变,依旧是抱怨当初的国企下岗,依旧是埋怨资本家的暴利和剥削,但仅仅只有我家,从那个怨气冲天的家属区跳离出来,拥有另一种生活。
我跟朋友说,我相信“努力会改变命运”的说法,即便我承认生活中有很多人努力了却得不到他想要的,甚至很多人无论在努力,命运都会跟他开玩笑。但骨子里,我还是要跟自己说“努力一定会比放弃更有价值”.我身在存在的例子在不断告诉我“只要努力就可以改变命运,哪怕命运不会自己想象中般的好,那也一定比以前好很多。”我爸妈如此,我家里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五)
说道这里,我还想说说我姨夫,一个自小就么有爹妈,被小镇上一堆老夫妻拾回家当孙子养。我姨夫常跟我说,他小的时候就开始跟着老爷爷老奶奶出门要饭,拾破烂,家里不是穷徒四壁,也是四面漏风。但这老夫妻打小就跟姨夫说,一定要好好读书,一定要离开这个小镇,你只有出去了才能改变命运。
多好的老夫妻,给不了物质,就给孩子志气。
姨夫离开小镇考到县里去读中学,然后又以县第一名的成绩考到市里读高中,他读的高中(也是后来我读的学校)是所全国重点中学,每年除了招录市区最好的学生外,至招录下面9个县市级中最好的前三名,你想以姨夫那环境,这得多难。但,这老爷子就做到了。高中三年后,他考入南京大学的气象系,啥都没从老家带走,除了跟邻居家借的一身衣服。我曾经一直以为那种读大学借衣服穿都是小说里的故事,但后来回到那个小镇上的时候,当年借衣服的那家人竟然还在,那家的孩子说起这个故事还颇有点自豪。
南大气象系毕业,服从分配去了北京气象局,在北京气象局做到副局长之后,为了姨妈掉户口的问题,选择离开北京市区,调入北京的某县(现在应该是区吧)政府做办公室主任。
姨夫的这一生很像我们现在口中的凤凰男(当然在婚姻上他没有凤凰男那般),他没有任何资源,连亲身爹妈都没有,却靠自己的努力获得了远超过他自己想象的好。
不光他如此,我姨妈也如此,当年在小镇里当个村姑(她常爱这么嘲笑自己),后来跟姨夫去了北京,被北京人欺负的够呛,从说话到见识到穿着到生活,似乎一无是处。后来进入国营单位,遭遇更惨,因为没文化,很多东西学不来,即便是最简单的算账都常常犯错。我姨妈脾气拗,最恨被人看不起,于是每天晚上让我姨夫给补课,从一个真的不识几个字的村姑,愣是变成了日后的主账会计,这就是努力。
我没有细问过当年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是光想想,都觉得不容易。
(六)
其实,不光光是家里人,还有我身边的朋友,我身边朋友的亲人们,他们都在用努力向生活证明,一切只要努力,都可以改变,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如此。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国外读书,去世界500强工作,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在另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领域努力奋斗,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在一个城市里辛苦打拼,从一分钱开始节省,不靠,其实也没有任何亲人的帮助,自己买房子,组建家庭,而现在也买车子,开始以另一种姿态生活在这个城市里。
就好比我之前的同事,她和她老公来自农村,上面还有兄弟姐妹,在这个城市里,全部都靠自己,每年回家还要给父母带点什么。小夫妻俩租的房子是300元一个月,租屋条件差到不可思议,夫妻两人为了攒房子的首付,长时间把每日的开支压缩在20元以内,甚至有一次同事回老家几天,他老公除了在单位解决吃饭问题,其他开销竟然压缩在每日5元。工作两年除了单位发放工作服,愣是没有添置一件新衣服。就这样,靠着刚工作并不算多的工资,两人咬牙凑足了买房子的首付。即便房子地方偏远,配套设施还没有跟上,但至少他们靠自己的努力,拥有了自己的家。
我记得刚买房子的时候,她跟我说,以前在糟糕的生活也过过,现在总会比以前好。只要我跟老公努力,等孩子读小学了,我们一定会把房子从小换成大的,从郊区换到城市中心。当时我身边有很多啃老一族,那些人说什么豪情壮语,我都不太信,但他们说的我信,因为我看到他们这两年来的努力,只能让我佩服!
一年后,她老公跳槽,工资开始翻倍,她离开了我这个坑爹的单位,工资也翻倍了,这几天她给我打电话说,有空让她老公开车接我去她家玩,哈哈,是啊,车子也买了。我想,用不了孩子读小学,他们就可以把房子从小换大,从郊区换到市中心了。
这就是努力的力量,比任何豪言壮语都让人感动!我很庆幸自己生活的圈子充满了努力的他们,无论是父辈亲人,还是朋友,他们都在用自己的行动证明“努力有回报”这个信念,我也要感谢我身边那些啃老的朋友们,他们也正在用放弃、抱怨、不求上进的方式努力成为“努力有回报”的反证,当然,他们没时间去思考“努力奋斗”的事情,因为他们忙着无休止的“抱怨人生”!
(七)
每每我遇到那些无休止抱怨人生,坚持认为“努力不会有回报”的朋友,我真的很想问问他们,“你们真的努力过吗?”
不要说,努力过没有回报,先问问自己你们真的努力过吗,你们真的下定决心,破釜沉舟,拼尽全力坚持一件事的吗?那些口中所谓的“我已经努力过了,但没有回报”的人,问问自己,是不是那些努力仅仅只是蜻蜓点水,仅仅只是停留在口头表达,仅仅只是在内心一闪而过,转个身全忘了?
你们说要努力考研,改变命运,但是自修室常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熬通宵从来没在你们身上发生过,等到了考试那一天,看到试卷,傻了眼,于是开始在各种论坛发帖子攻击英语出题太变态!
你们说要努力进外企去好的公司,但是常常不愿意在企业的基层学技术,而是每遇到一些小的挫折就开始抱怨公司不人道,工资太低价。即便想跳槽,也要把水平练到家,经验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再走。不要水平还是菜鸟,自我认知却到了总监级别。
你们说要努力出国读书改变命运,但背到gre单词就开始哭天喊地,骂爹骂娘骂单词变态,这些变态的单词改变了多少学子的命运,把多少有毅力的年轻人送到心仪的学校。怎么偏偏到你这儿就不行了?
你们说要创业挣大钱,但除了花光爹妈的赞助费,赔进了自己和朋友的储蓄,到最后关门大吉。我就亲眼看到有朋友烧光了几十万,然后跟没事人一样跟我说,现在社会处境都不好,谁谁谁不也倒闭了。我甚至都没有听到他的一丁点反省和思考,似乎那些牺牲的金钱和时间就如同水蒸气一样,连个水渍都没有留下。
对,你们都打算做一些事情,然后草草了事,中途夭折,最后得出结论,努力没有回报!
这样的努力真希望越少越好,除了给朋友带来糟糕的负面影响外,还伤害了父母期待的心!
我知道世间有很多很多不公平的事情,也知道有很多人一生下来人生起点就比别人底,就好像北上广考好大学的孩子,分数就比其他城市的孩子来的低,就比如生来就可以出国留学,远比那些窝在小屋里死命啃gre的人来的容易,对,这是老天爷给的命,一开始就铁板钉钉了。
但是我们不能放弃,不能跟自己说,别人比我好,所以我就自甘堕落。就算我们努力了一辈子也追不上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但我们可以改变自己,改变那个落后的人生起点。我们可以比之前的那个自己活的更好,我们可以比身边原本差不多条件的人走的更远,我们甚至可以尝试去够一下只有在梦里才能出现的生活。因为我们起点低,所以老天爷给我们预留的空间才大,所以才会有更多改变的可能性。
在退一万步讲,即便自己努力了,但还是实现不了曾经既定的目标,比如目标是当某某主席,某某总裁之类啊,但是在这个过程中,老天爷让你通过结识很多人,遇见了很多事,从而拓宽了视野。俗套点讲,即便没有改变深度,至少拓展了长度吧。
我依旧相信努力的价值,奋斗的意义,依旧相信天助自助者,依旧相信坚持即便给不了结果,也一定会有精彩的过程。
所以,真想跟朋友们说,收起抱怨,把时间腾出来做真正有意义的事情,做真正会改变自身的事情,做那些让别人真心佩服你的事情。
只要努力了,你会发现其实自己远比想象中了不起!
4、一个人,在北京
一个人,在北京
文/咸贵人
【一】
毕业那年,我拿着厚厚的简历在西安找工作,运气不佳,苦寻两天未果。最后面试的是一家化妆品公司,做宣传推介,公司很漂亮,独占一层,格子间里飘出隐隐约约的香水味道。人事专员问了很多问题,让我写了一篇800字的软文。她考量来考量去,捋捋刘海儿推推眼镜,清清嗓子对我说,“没有工作经验,实习期1300元,转正后看你业绩。”她站在我面前,眼镜片挺厚,我侧脸望去能看到一圈一圈的度数痕迹,我动动鼻翼,礼貌地点点头,说回去考虑。
“1300元?能不能把我10元钱的简历还给我!”走出公司门,我一路骂骂咧咧,踏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
轰隆轰隆,带着一点不屑和满怀的不安,那时候谁知道这是命运之轴滚动出的节奏感。
【二】
所有的北漂都曾遇到过的几个问题:找工作大海捞针,哪儿哪儿都要人,但不知道哪个公司更有钱途;找房子雾里看花,哪儿哪儿都出租,但照片和实景差得很远;加班时间长感叹资本剥削,下班时间早却又无处可去。
我还好,一开始借住在朋友家里。安慰自己才刚来,总要有个过渡期。加班到11点,在公交车站冻得腿抖,只为能将加班报销的那20元车费收入囊中。第一个月看着手机上的短信提示,2099元的入账,感叹自己还不如1300元去给化妆品写软文。在拥挤的公交车中欣喜自己个子够高抓得住最上面那根扶手,被人潮推搡得东倒西歪时,也想委屈地哭一场。
后来跟着中介看了无数间房,大多是合租,一家能住五六户,男女交杂,安慰自己这不过是低级版的爱情公寓,大家也一定和睦相处其乐融融。黑车司机把我的行李放在楼下甩手而去,我一推门就看到一个惊喜,一小队蟑螂由大队长带领着匆匆四散逃窜。每个人都有一个死穴,昆虫就是我的死穴。我坐在床上大哭一场,赔了违约金,匆匆逃离。
【三】
那段时间,我奔波在上下班四个小时的路上,由于地铁没有信号,只好下载了一堆电子书,偶尔累得站不起来,直接坐在地板上,和另一车厢的大叔隔空相望。他坐着我也坐着,但我们都没有“座儿”。不同的是,他坐在自己用尼龙袋子装着的铺盖上,而我干脆坐在地上,却多多少少嗅出了一丝惺惺相惜的味道。
我就这么在四个小时的被迫业余时间里,看看写写,终于在四月的一天,得到了回音。编辑夸我有天赋,我哈哈地笑。天赋是什么?上天给的礼物吗?不不不,不是的,是你自己给自己的礼物。是你榨干自己后留下的血泪史,这背后走过多少弯路不可与外人道,所以你淡淡一笑,说,这都是天赋,与生俱来的。
【四】
我现在住在三环外,使劲眺望能看到“大裤衩”。湿衣服依旧无法被阳光晒干,因为没有阳台。楼上洗衣机溢水从天花板渗下来淹了厨房的微波炉,楼上姑娘的丝袜时常飘到我的窗台。我依旧跟家里人吹牛,说自己过着纸醉金迷的都市生活,其实加班到半夜,焦头烂额;接家里人电话时,却恨不得假装自己在维也纳度假。
但你看,路这么宽,虽然不止你一个人在走,可幸福的终点始终向每个人开放。别人肩挑重担面带微笑,而你忧心忡忡,仅仅是因为自己无法被晒干的衣服。
北京特别大,到现在我也不认识哪儿是哪儿。地铁一不留神就坐反。想起那段在地铁上席地而坐的日子,我现在只剩感谢,那重重叠叠的四个小时,让我的阅读量有了质的飞跃——那些走过的弯路,从来都不是白走的。
周末我坐在家里晒太阳,围着暖气,一口一个往嘴里塞枣,含着枣核冲舍友嚷嚷,一不小心又吞了一个,赶紧喝了一口手边的奶茶。大望路地铁站的人依旧很多,不过走着走着,已经认清了出口,不会再轻易错过。
也许故事没有那么多失意,但柳暗花明的香味依旧最袭人。
北京,让我拥抱你,在晴朗的天气。